赵成光见来人是个面色泛黄,似乎带着病气的少女,简直怒上加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知道下午那几人遭了多少罪吗?”
苏婉不紧不慢道:“将军放心,我知道轻重。”
赵成光心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如今任何机会都不能错过。至于她,看她造化吧,都是罪奴了,早死晚死都一样。”
遂叹了口气,掀开帘子道:“进来吧。”
帐篷里点了好几个火盆,每个盆中的火都烧得很旺。
中间的空地铺了层虎皮毡子,毡子上躺着一只巨狼。
原来这就是右将军。
苏婉从未见过体型如此庞大的狼,长度已经超过了两米,体型均匀,四肢修长,瞧着就不好惹。
它闻到陌生的气味,勉强支起上半身,龇着嘴露出锋利的尖牙,十足的威胁姿态。
苏婉很肯定,若是它能正常行走,自己早已被它撕个粉碎。
赵成光好意提醒道:“你当心些,它脾气不好,还特别讨厌女人。”
苏婉有些好笑,原来还是只厌女巨狼。她对赵成光道:“将军可否帮个忙?我需要问诊,可它如此抗拒实在不好诊断病因,能将它捆起来吗?”
“什么?”赵成光咋舌道。
这可是统帅的命根子,岂是他能说捆就捆的?再说之前来诊治的那些人也没说要捆啊!
“照她说的做。”帐篷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声,金玉般的嗓子,只是有些冷。
苏婉才发现角落里站了个男人,她之前全程关注在狼身上,并未留意四周。
“属下遵命。”
赵成光迅速找了些又粗又结实的绳索,可捆缚时犯了难,谁也不敢靠近右将军啊!
“统帅?”赵成光看向贺长霄。
苏婉竟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了可怜巴巴的意味。
贺长霄放下手中的箭矢,从暗处走到亮堂处,那眉眼也逐渐清晰起来,剑眉凤目、不怒自威。他未穿军服,着一身水墨罗衣,信步来到了右将军身边。
只听他低喝一声:“虎啸!”
那巨狼便好似小狗般躺倒在他脚边,若不是下身瘫痪,尾巴估计也得摇起来。
“如何绑?”贺长霄如鹰隼般的目光投来,让苏婉不禁打了一颤,好似又回到了那年的长公主宴会。
她定了定心神,说:“先将它的嘴固定住。”
于是苏婉便在赵成光震惊的目光中,指挥贺长霄如何捆狼嘴。
这只名叫虎啸的巨狼开始以为贺长霄在陪它玩,很快便意识到嘴巴张不开了,它对着贺长霄哼哼唧唧,又用嘴巴蹭着地面,想把绳子蹭下来。
感受到苏婉的靠近,它又龇着牙,喉咙发出低吼。
苏婉恳请贺长霄坐下,请他将虎啸的头箍在怀里,双重保证自己的安全。
贺长霄十分配合,若不是怀里抱了只狼头,凭他这副清风明月的坐姿,仿佛名士独坐幽篁,在弹一首古琴。
平时负责虎啸身体状况的军医捏着胡子,嘴里发出声冷哼,嘲弄道:“故弄玄虚!”
另一个束手无策的兽医也附和道:“一个罪奴,还是个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班门弄斧。”
赵成光瞥了一眼,他俩立即闭上嘴巴。
苏婉先细细询问了虎啸的发病情况。病狼瘫痪前无任何症状,未摔倒,未吃任何变质食物。
她闭眼感受了下脉搏,也无异常。取针刺进皮肤,无疼痛反应。
贺长霄微蹙眉头,眼前的女子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在虎啸身上摸摸点点,倒像真有点能耐。
苏婉能感受到头顶审视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吐出心中的焦躁之意。如今孤注一掷,所有希望在这只公狼身上,千万不能出错。
就在毫针刺入尾尖穴时,虎啸突然表现出些许痛苦来。
“如何?”贺长霄将它的反应看在眼里,出口询问道。
“劳烦准备些艾柱来。”她抬起头,强迫自己正视贺长霄,目光坚定道:“我能治好它。”
赵成光一喜,赶紧催促军医出去准备艾柱。
不料苏婉又道:“此法是我偶然从一位高人处学得,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外人知晓如何下针,还请统帅大人体谅。”
赵成光是个直性子,脾气又暴,当即一拍大腿:“啥意思,要咱都出去?你一人在此?”
苏婉杏眼一挑,那平凡的面容竟显得生动起来:“自然不是,还请贺统帅呆在此处,替在下看护右将军。”
赵成光更感不妙,难道此女想借机勾搭统帅?先不说统帅不近女色,便是她如此模样也难成事啊!
贺长霄却不甚在意,朝赵成光摆了摆手。
很快,营帐中便只剩下了二人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