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风大,她一张嘴,混着沙子的海风呼呼的往她嘴里头灌,灌的她一整个透心凉。
“呸呸呸!”林美莲吐出口中的沙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她往外喷口水时没想着避着人,人流中本就拥挤,好几个靠得近的人刚听到她的声音,便眼睁睁瞧见唾沫星子喷到了自己脸上。
“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唾沫星子都蹦我脸上去了!”一个女同志忍着恶心质问,一抬眼瞧见林美莲的黄牙,方才坐船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又翻涌起来。
再一看,这人还不只是牙黄,就连头发也油的反光,衣服更是一块黑一块黄的,埋汰的不行!
生怕蹭脏衣服,女同志按着胸口下意识就往后缩。
“你这啥表情?嫌弃我?”感受到女同志的嫌弃,林美莲瞪着眼往她跟前凑。
“行了行了。”许国忠拦住了她,两人一凑近,林美莲头上的头油味便直窜他的鼻腔,只闻了一下,他就险些背过气去。
这油味儿……
他下意识想抽口烟缓解一下,手摸到放着烟草的布兜时,才想起来烟早就被抽没了。
搓了搓手指,许国忠的脸上愈发不耐,“怪不得人家嫌弃你,你这头发多久没洗了?”
被旁人嫌弃,林美莲是愤怒,可被丈夫嫌弃,林美莲就有些受伤了,她底气不足道:“也就十天半个月吧……”
想到这个,她心里头就有些埋怨起许青悠来,在许青悠出嫁前,挑水的活可都是她干的,现在两个丫头都出嫁了,儿子她又舍不得使唤,只能她自己挑水。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会儿她当家了,自然明白水的来之不易。
既然烧饭喝水这样的活动少不了,那就只能在洗澡洗脚上头省点水了。
想着想着,林美莲愈发觉得她之前的想法一点毛病也没有,勤洗澡干净是干净了,累的不也是她的腰么!
“还说我呢,你也没好到哪去,头发都一绺一绺的了,我看和村里头的叫花子也没差!”林美莲两手叉着腰,理直气壮,“嫁给你二十多年了,嫌弃我埋汰了,等咱俩回村,你去挑水去,看看你有多能耐!”
若是平时,再借给林美莲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和许国忠这样说话,可连续两天在巷子里风餐露宿,成宿成宿的睡不好,她脾气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见丈夫不回话,林美莲推搡了下他的胳膊,“到底咋样,见到许青悠那妮子了没?”
“一天天净问些傻话,青悠丫头那边不放,我上哪见去?”没了烟的压制,许国忠眼中的阴鸷藏都藏不住,这两天他和林美莲两人为了省钱不敢住招待所,吃饭全是靠带过来的干粮,渴了就去厂里头讨杯水喝。
成天入肚的就是冷茶冷饭,晚上又是露天睡觉,这日子要是再过下去,他只怕是没命回村了。
“那白丫头呢?她怎么说?借了多少钱给咱?”林美莲接着问道。
这回许国忠买船票可不只是为了去见许青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和白珍珍借钱,这地方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认识个白珍珍,不和她借钱还能和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