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余思穆不免瞪大了眼睛看向她:“都快被打死了,还不离婚?”
“孩子还小,受不了家庭破裂。”
岁星向她投去目光,迎上她的视线,余思穆福至心灵。
她回应的语气坚定:“再不脱离这种畸形的家庭,孩子心理肯定会出现问题。你可是心理学的专家,身处家暴氛围,从而心理扭曲抑郁的孩子,你没见过上千,也看过几百了吧?”
闻言,刘琦的眼皮颤了颤,虽然她没有抬头,但已经用眼睛的余光看了岁星一眼。
岁星又道:“心理问题都是其次,关键是,离了婚,她们娘俩要住桥洞,喝西北风吗?”
此时,另一位受到帮扶,已成功脱离家暴阴影的中年女人插话道:“和我一样,在这里做个社工也好呀,每个月有五六千块工资,包吃包住,能养活孩子了。岁老板,你可是个好心人,就别说反话啦。”
“但是家暴的男人一般都很激进,一提离婚,保不齐要打击报复,连累一家老小。”
余思穆道:“我们提供专业的安保团队,贴身保护,24小时响应,一伙人还怕制服不了一个人?要我说,我还乐得看他闹上门,有些人,不收拾一次,他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在家里作威作福,到了外面,谁也不惯着他。”
听她们一唱一和地逐一提出她心底的顾虑,又用自信十足的语气说出解决办法,刘琦的眼珠终于转动了起来。
隔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你们是个什么机构?”
“这里是妇女之家,救助受家暴者,反对家暴者。有钱,有团队,有经验。”岁星说到此处,抬手指了指周围几个工作人员,“还有很多与你遭遇相同的人。”
刘琦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些工作人员大多上了年纪,不同于有些大机构一眼看上去便光鲜亮丽的员工们,她能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她们看起来温和,老实,毫无攻击性,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隐忍和沧桑。
而这一点感受,在她看到一个眼角带着明显疤痕的人时,变得尤为强烈。
但这里的她们,似乎很轻松,很愉悦,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早被压垮的身躯依旧佝偻,但现下的步伐已轻快无比。
她还是紧绷着身体,再次沉默。
“孩子、钱、安全,都能保障,还有我帮你打官司,历史胜率百分之八十。你还在害怕什么?”
法庭上的实践经验让余思穆变得更为强势,她知道,永远也不能指望有些人能自己主动做出决定,必须要紧逼一把。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刘琦若不自救,她只能强制救人。
“我——”
刘琦嗫喏着,她也不懂自己在害怕什么。她没什么文化,讲不出一套套的大道理,甚至无法完全理解自己。
她也很向往一个正常的家庭关系,有过怨天尤人,有过自怨自艾,但更多的却是屈服和顺从。除了现有家庭以外的天地,她完全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