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吱呀。
牢门,开了。
“罪员说过了,是林大人吩咐的。”男人声音喑哑。他脚上脚下都被血淋成了一个泥沼。胸口大块的碎衣和伤处黏连到了一起,都是紫黑的,分不清人皮还是囚衣。
“韩朗,你还在胡说八道,那时候林大人可不在丰南县,甚至都不在万安府,人家早就回老家休沐了。你说说林大人怎么指使你?”说话这人变是万安府推官,阔面狮鼻,蔑视地看着这个颤栗的男人:“你可以继续狡辩。但是你别忘了,方家人都出来指证了,就是你一人带兵杀害他家十余口人,而且还没有任何一个林儒大人的下属在场!而且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是林大人指使的?构陷官员,可是大罪!”
说起来,这个案子实在是惊世骇俗。外人看见的就是,韩朗身为把总,竟然带着几十兵士,在没有任何诏书旨意的情况下,以剿匪的名义将身为普通小民的方家十余口人尽数杀死。被休沐回来的林大人碰见,才制止,上报到了刑部。由臬司衙门的按察使亲自审问,万安府推官作为陪审。
但是以韩朗的视角来看,那就是林儒林大人身边最红的大红人高大夫亲口告诉他的,要他去剿匪,这个匪就是方家数十口人。只要他干得好,就能升职。虽然没有纸质的证据,可是那个大夫可以算是林大人的身边人了。
韩朗拼命咳嗽出了带血丝的黄痰,声音清楚了些:“我说过了,一个和林大人走的近的大夫吩咐给我的。那个大夫家有不少侍女,她们肯定听见过。”
“都问过了,那个大夫家没有侍女。”那个推官的语气透着不耐烦,他家原是附属于林家是小宗族,这个官,也是他靠着他爹娘在林家是个得力的家仆,才让林家举荐上去的。
所以,他只想赶紧让韩朗认罪,这样就能早点结案给林大人一个交代了,也算是他给林家的一份答卷。
韩朗微微抬了抬头,就看见他那小人得志的表情。
那推官蹲下,像拍狗一样拍了拍韩朗的头,阴阳怪气地道:“我说,韩朗,你编出这么个故事给林大人泼脏水,是到底为什么啊?你知道林家什么身份吗?你以为都和你一样的泥腿子出身吗?”
“罪员没有给林大人的道理啊。推官大人,我是被陷害了!“韩朗是个直肠子的武官,一门心思喊冤屈:“的的确确就是林大人指使的。也的的确确是那个大夫跟我说的。”
的确,韩朗是靠着军功上去的,所以是个政治上的外行。
平日里只要上司有什么指示,就去做,甚至连句为什么都不会问。
甚至于,当地的县官林大人为了把他往火坑里面推,连个书信也不给只让个小大夫传个所谓林大人的话,就能骗韩朗去剿“匪“。再后来林大人演了一出当场人账并获,就把他下了大狱,真可谓是简单至极。
“但是,没证据啊。“看他只会生硬地重复这两句话,那个万安府的推官戏谑地笑着,摊了摊手。
站起来又猛地给了韩朗一记窝心脚:“韩朗,早些认罪画押,说不定本官心情好,以后还能给你烧点纸钱。下辈子,可别当疯狗,胡乱攀咬旁人了。“
“我不会认罪的,你别费这个心思了。没有就是没有……“韩朗呕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双眼迷离,眼看就又要晕过去了。
“那好,你就在这里慢慢想,令尊令堂便在外面等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告诉我。只是,不知道令尊令堂能不能等到你回去的一天?“
那万安府的推官变了一副面孔,一边漫不经心地对着阳光看红宝石戒指的成色,一边悠哉悠哉地说道。
随着哗啦的落锁声,韩朗体力不支,意识便彻底模糊了。外面的雷声滚滚,一道霹雳袭来,一个新的灵魂融入了韩朗的体内。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这个灵魂才勉强睁开眼睛。
“嘶~这是什么地方?“那个现代的灵魂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想道:“居然有人敢阴老子?孙子,算踏马你有种。不过,“他冷笑着:“等老子出去了,不让你牢底坐穿,老子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