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前世,公仪音也从未进过秦默在秦府的房间,是以颇有些好奇。
一入房中,一股淡淡馨香传来,目光一扫,看到雕花小轩窗旁开一支玉白芍药,含苞半放,花如白玉,叶如凝碧,半倚在通透的白瓷瓶中,月色下显出十分的晶莹剔透来。
月色如绮,窗前的树被风吹过,微微摇曳的树影倒映在窗纸上。
靠墙一侧,书磊成壁,除开本朝印制的纸书,亦有许多很难找到的前朝竹简,多是孤本古籍,十分珍贵。书墙前一长条书案,案前青竹坐榻,案上文房四宝,笔墨余香。
房中靠里处另有小叶紫檀方形小几一张,几上摆着一套碧玉茶具,除此之外并无它物。
秦默在小几前坐下,示意公仪音坐在一侧。
两人刚闲闲说了几句话,便有青衣女婢整齐有序地鱼贯而入,手中都端有红木托盘。婢女行到小几前行一礼,将盘中菜肴放下,又娉娉袅袅退了出去。
秦默朝公仪音笑笑,举起竹筷,示意她下箸。
公仪音回以一笑,刚待举筷,外头却响起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阿兄,你方才传了夜宵?”
听到这声音,公仪音心中一“咯噔”,略带担忧地朝门口望去。
果然门外话音刚落,门口便转入一个俊俏小郎,穿得甚是家常,一袭青色宽袍大袖,领口处衣襟大敞,露出胸前大片莹润肌肤,乌发闲闲束于脑后,端的是桀骜不羁。
见到来人,秦默微微皱了眉头,“阿衍,你怎么来了?”
秦衍没有立即回话,探究的目光落在秦默对面的公仪音身上,流光飞舞的眸中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他挑了挑眉头,语气沉沉,情绪莫辨,“这不是那日在光德坊见过的宫小郎?”
见他点到自己,公仪音忙双手交握行了个礼,“无忧见过十二郎。”
秦衍应一声,也没问,一掀衣袍,径自在小几另一侧坐下,“阿兄难得晚上进食。”
秦默看着他,淡淡道,“阿衍,你过来我这里,母亲那里没有关系?”
秦衍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阿母天天叫我过去陪她看书,便是今儿一日不去,也不会有什么的。我去的路上正好看到女婢往阿兄这边传菜,心下好奇,便过来了。”
“那可有派人知会母亲一声?”秦默取过桌上的茶具,不紧不慢斟起茶来。沸水缓缓注入青釉色小盏中,淡雅的茶香徐徐弥漫开来。
“没有。”秦衍道。
秦默没有多说,只叫了人进来,吩咐他去夫人那通知一声,十二郎在他这里。
仆人领命而去。
秦默将面前茶盏朝公仪音和秦衍推了推,语声凉淡,“阿衍,你已不小,做事不该这般随性了。”
秦衍看也没看那茶盏,只道,“我不喜喝茶,阿兄,有酒吗?”
“夜间少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