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苏皎月却是没有睡着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她便起身洗漱了。
徐氏也一早就过来了,这是苏皎月及笄前最后一个生辰按说是要隆重一些的,但因为苏政不在家,也就一切从简了。
徐氏瞧着苏皎月有些乌青的下眼睑只蹙眉道:“你昨晚做什么了?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苏皎月只装作不经意的照了照镜子随口道:“大约是昨天被那永定侯给吓了吓,晚上睡得不安生。”
徐氏闻言,倒是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那永定侯找你兄长做什么我一早便派人去了宫门口打探消息,你兄长功课这般好没准还能中个前三甲!”
李氏却是比苏皎月和徐氏还早来的鹤瑞堂。
她过来的时候,苏老太太还没有起身李氏却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七上八下,袖子里还揣着沈若娴的那一封血书。
她之前就听说了今日小郡王要被册封太子的事情昨天晚上又有永定侯亲自找上门想来这苏谨琛的身世已经暴露了呀!如今朝廷虽然没有什么正式动作但昨天永定侯带来的,可都是锦衣卫的人可不是已经连累上了苏家了?
“老太太还没起身吗?”李氏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事情告诉苏老太太,便一早就来了这鹤瑞堂。
服侍苏老太太的丫鬟见了她都觉得奇怪,往日这大太太最是一个喜欢应景的人晨昏定省也都来的不勤,今日倒是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太太来得太早了,这时候才卯初,老太太才刚起身,还在里头洗漱呢。”
丫鬟这边才把话说完,里头苏老太太倒是听见了,只开口问道:“是谁在外头?”
李氏忙自己回道:“是儿媳!”
苏老太太前几日也察觉出这李氏有些奇怪,但也没点破她,她素来都是有那么点神神叨叨的性子的,养出来的姑娘格局也那沈若娴就是随了她的性子。
“你今儿倒是来的早,进来。”苏老太太喊了李氏进来,丫鬟们正服侍她洗漱,李氏便凑了上去,替她绞干了帕子,递过去道:“等老太太洗漱了,儿媳有大事要和老太太商议。”
苏老太太便扫了一眼小丫鬟们,同她们道:“你们都出去。”
李氏见一众人都走了,这才跪在了苏老太太的跟前,抖抖索索的从袖中掏出了沈若娴的血书道:“这这是娴姐儿当初离开侯府的时候,留下来的东西儿媳儿媳只当她是得了失心疯,不敢告诉老太太,可如今”
苏老太太已经擦完了脸,把帕子扔进了洗脸盆里,一行行的扫过血书上的内容,这才缓缓道:“可如今你又为什么把它给拿出来了呢?”
李氏一时语塞,苏老太太人精一样的人,她在她跟前从来没讨到过任何好处。
苏老太太却是替她回了道:“如今你眼见着小郡王就要被册封为太子了,便知道这血书上写的都是假的,你又担心这上头写的琛哥儿的身世是真的,怕连累到咱侯府,所以就急不可耐的过来跟我说,是不是如此?”
“儿媳儿媳也是为了侯府好啊!”李氏只委屈道:“琛哥儿从小就长得不像侯爷,外头的流言蜚语也不是一日两日,我倒觉得这上面写的未必不是真的,可倘若是真的那那咱侯府养大了瑞王的儿子,太后娘娘当初怎么对瑞王的,有几个人不知道倒不如”
“倒不如把琛哥儿交出去,在太后娘娘跟前卖个好,好让侯府在这件事情上头摘得干干净净对不对?”苏老太太笑了起来。
“老太太英明,儿媳就是这个意思!”李氏没想到老太太这般通透,倒是少费了她多少的唇舌。
然而苏老太太却突地勃然大怒,打了手边的一盏茶道:“你这个心思歹毒,又蠢笨入猪的东西!”
“你若真存了要保住侯府的心思,怎么早不来同我说,要等到今日才来说?你知道昨夜永定侯带着锦衣卫来了侯府,今天小郡王就要被册立为储君,你觉得琛哥儿不能成事了,就来我跟前卖好?”
苏老太太气得手都颤抖了起来,指着李氏道:“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也太精了一些,想着琛哥儿若是成了,咱侯府跟着荣华富贵,现在眼见琛哥儿没希望了,就见风使舵,到我跟前卖了他?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伯娘呢?难道他不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
“我我不是啊!”李氏原本就是这个意思,如今被苏老太太这样直白的点了出来,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一味低着头道:“老太太明鉴,我这也是为了侯府好啊,锦衣卫的人都来抓人了,老太太总不能为了一个侯府的外人,把咱整个侯府都搭进去?”
“太后娘娘再厉害,尚且不敢明里杀了瑞王,难道锦衣卫就真敢来承恩侯府抓人?”苏老太太睨了李氏一眼,只抚了抚额头,向外头人吩咐道:“来人,把大太太的嘴堵住,拖出去关到祠堂去!”
苏老太太这几日为了苏谨琛的事情,本就日夜难安,几宿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是驴子是马,也快有个定论了,谁知道这一大早的,就来了这么一个触霉头的扫把星,老太太心里恨极了,起身就把那血书丢进了香炉里。
徐氏和苏皎月到鹤瑞堂的时候,就看见几个老妈妈把李氏拖着从里面出来。
李氏的嘴巴都用破布给堵了起来,看见两人过来,还呜呜呀呀的想要挣扎。徐氏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连平常惯有的八卦心思都没了,都不敢上前问一句,只是脸色吓得苍白的,转头看了苏皎月一眼。
苏皎月也不知道李氏犯了什么事儿,但能把老太太气成这样,想来不是什么小事情。
偏偏又是在今天,说不准还是跟苏谨琛有关的事情。
苏皎月的心一下子就拎了起来,让丫鬟推着她的轮椅赶紧往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