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家出来陈十六琢磨着:“穆兄,你说渡三爷是什么意思?”
“他想把自己摘出来。”穆清彦当时就明白了渡三爷有心提供线索应该是早就决定好的只是不想表现的那么干脆。另外估计还想要点好处,比如必受牵连之类的。
“还真跟他有关系啊?”陈十六有点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财帛动人心嘛,渡三爷又不需要自己出力就能顺手捞一笔哪里会推辞。
渡三爷忍耐了一天来到客栈见穆清彦。
这一回没有兜圈子,叹口气说道:“我问过太太你们说的小玉的确是曾经去过我家。要说起她,乃是我太太以前的丫鬟,但在十年前就放了身契,自去生活了。她那时不叫小玉,叫露珠儿。露珠是我太太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初时只有五六岁,人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跟在我太太身边有将近十年。后来我太太先头的丈夫病逝,她决定回到福江府来安顿,露珠不喜欢这边的生活加上她年纪渐大,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太太就顺着她的心意放她自去。算起来,她们主仆七八年没见,也就那年正月才重逢。”
“她身边的几个人什么来历?”
渡三爷摇头:“那时哪里知道她跟那几人有关系啊,那几个人租船,从头到尾露珠就没露过面,她也没从提过那几人。当初她在我家住了两天,说要走,也不说去哪儿。到底只是从前有点关系,也不好追着探究。”
穆清彦对此不置可否,只问道:“当初租船,你们没查看那几人的户籍路引?”
“渡口又不是衙门,只认银子。”渡三爷笑笑,这话明显不尽不实。
“关于小玉的去向,杜太太也不知情?”穆清彦又问。
“确实不知。我们那里料到露珠会去行骗呢?我太太还再三问我,是不是弄错了?又说露珠肯定是被人胁迫的。”渡三爷叹道:“那样年轻貌美的姑娘,少不得有人起歪心。当初我太太就劝过她,她性子执拗,定要走,如今吃了亏,又教人担心。”
穆清彦也不觉得渡三爷能知道小玉的去向,但渡三爷这番话依旧是遮遮掩掩,无疑是要把自己从中摘干净。渡三爷想要交好穆清彦,是觉得穆清彦查案厉害,可又因此,担心穆清彦找到小玉,把自己牵扯进去。这是个矛盾点,渡三爷几番权衡,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只要盯着穆清彦一行,若他们没进展就算了,若真找到了人
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杀人灭口。
眼看着在这边找不到突破口,穆清彦只能调转方向:“去一趟埔水县。”
“埔水县?”陈十六知道那是小玉他们行骗结束撤离的地点,但一开始他们没去也是有原因的:“穆兄,当初官府接到报案,将整个县城里里外外都查过,一点儿线索也没查到。如今时隔两三年,我们还要怎么查?”
“我悄悄去过,你留下来。”
“穆兄意思是?”
“你别忘了,我们之所以来福江府,是接了委托。那个委托人只是给了定金,给的委托任务,别的什么都没交代,他不想知道后续吗?”
陈十六险些忘记了,经这一提点,立刻想起来:“穆兄意思是,那个严五也会来福江府?”
“嗯。他应该暗中跟着我们,这样才能随时知晓进度。我带着焦礼去埔水县,坐船,最多两三天就回来。高春留下打掩护,对外就说我病了,每天的饭菜照送。十六你们注意着周围的人,有可疑的先盯着,别惊动了。”
“放心穆兄!”陈十六莫名觉得刺激有趣,热情高涨。
当天夜里,穆清彦带着焦礼,避人耳目寻了一条船前往埔水县。
撑船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很壮实,加上他的船就是当地寻常的渔船,一半甲板一半船舱,船舱看着矮,要弯腰进去,加上舱内下凹的深度,刚好够穆清彦站立。相较起来,焦礼个头更高,头顶紧贴着舱顶,但舱内两侧都是长板可以落座,中间有张小方桌,角落还收着小风炉,有锅铲水壶等物,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样的船只不值什么钱,撑船的船工也没什么积蓄,这也是船主敢大晚上载两人的原因。
船在水面行驶,很是平稳,舱内点了灯。
外面甲板上也呆着风灯,远远的望去,似一点星火。偶尔也有迎面来的灯火,多是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