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京城是三月二十五总算没迟。
陈十六明日便要迎亲,虽说该忙的事都准备妥当,到底要做新郎官儿总有许多细碎事情要注意。陈十六将何川派出来领他们去了从前住过的小院儿晚些时候陈十六亲自过来了一趟。
“穆兄,我以为你赶不来了呢。”陈十六气色很好只是瞧着有点焦灼,见了穆清彦,忍不住说:“成亲的事儿真多好在明天就是正日子,我这心里有点儿慌。”
穆清彦笑道:“慌什么,只管把新娘子娶回家就是。”
陈十六听了就笑眉宇间尽是春风得意的喜气。
“穆兄,你来一回京城不容易,我短时日内也回不了凤临,你就和闻兄在这儿多住几日。”陈十六没多待,一盏茶后就走了。
陈家远亲近友不少,为着陈十六成亲远处的宾客自然要早些过来。那么多宾客,安顿便是项大事,若非陈十六早先就打了招呼,如今这小院儿也留不到这时候。陈十六也知穆清彦他们的习惯,如往常一样没往这儿安排下人。
次日,穆清彦带着焦礼去陈家吃喜酒。
闻寂雪没去。
一如既往,闻寂雪在京城里总是要低调一些。陈家是尚书府,嫡幼子娶亲,几乎大半朝堂、皇子王孙都要来贺喜,闻寂雪出现不大合适。
陈家客多,分两次开席。
中午先开一席,招待一些不是太要紧的客人,晚上还有一席。因着兰家就在京城,较近,选在黄昏迎亲拜堂,陈家迎亲队只要提前一个时辰去接亲,便足以。
陈十六嘱咐穆清彦晚间赴席。
晚上开席是不会那么早,但黄昏时分拜堂,作为好友来讲,是不能错过的。
陈家门前车水马龙,几个下人训练有素的引导着车马宾客,并不显拥挤杂乱。在大门处,六个衣帽周全的青衣小厮分列两边,陈家大管家陪着陈家长子陈煦在此迎客。
“陈大公子,恭喜。”
“穆公子!”陈煦与身边宾客说了两句,另由管家送进去,自己抽身过来:“欢迎!十六临接亲出门还再三嘱咐我这个做大哥的,唯恐我招待不周。十六说了,将你安排在西花厅那边,温明玉在那一桌,你们熟悉。”
“麻烦大公子。”穆清彦与之寒暄两句,便不再多做停留,毕竟陈煦在此迎客忙碌的很。
陈煦的确是忙,时不时便有客来,他都要招呼,但对于陈十六再三交代的好友,也不能不重视。朝管家说了一句,管家去了前堂,不多时便有个与陈煦容貌相似的男子出来。
陈煦介绍道:“穆公子不曾见过,这是家中二弟。”
陈家二公子,跟陈煦、陈十六一母同胞,名陈然。
“穆公子,久仰大名。”陈然的性子倒不像陈煦,陈煦看着温雅,但身为家中长子,行事端方,不轻易与人玩笑。这陈然倒是不同,头一回见面口气就颇为亲近,从而也能看出他们三兄弟感情很好。
“二公子玩笑了。”穆清彦听说过陈然的一些事,知道他的性子。
陈然领他去西花厅,并与他介绍同桌的宾客:“温明玉你知道,另外还有定国公府的魏阳羽、忠靖王府的小王爷翟俊飏、威远侯府的三公子冯志坤、吏部俞侍郎家的小公子俞少游”
西花厅乃是位于陈家西边大跨院中的花厅,正厅三间,地方很宽敞,左右各有两个小院儿,分别住着陈煦、陈然两家,所以能在此处坐席,都是关系极好的宾客。又从这些宾客的出身上,可以想象当年陈十六在京中是怎样的情形。
这一桌,除了穆清彦特殊,温明玉也是个格格不入的。
估计,若非穆清彦来赴席,温明玉是不可能跟一桌“纨绔公子”坐在一处的。
“明玉,我把这一桌客人都交给你啦!”陈然笑道。
温明玉也笑:“你只管放心。”
“有你在,我的确没什么不放心的。”陈然看着那一桌安安分分的客人,笑了笑:“前面还忙,我就不跟你多说了。”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说道:“十六都娶亲了,你也得抓紧,有些事掌握好分寸,省得再被老太太念叨。”
温明玉无奈一笑。
待陈然走后,温明玉领着穆清彦认了认席间的人,这些人跟陈十六年龄相近,魏阳羽是见过的,倒是叫翟俊飏的,才二十岁,却好似个黑面神,跟其他人性子大为迥异。其他人习以为常,彼此间也很熟稔。
这一桌算上穆清彦和温明玉,共八个人,无疑是魏阳羽和翟俊飏出身最高。
魏阳羽乃是继后母族,自不必提,而翟俊飏却是宗室子弟。
翟俊飏祖父与先帝乃是堂兄弟,且当年随着先帝征战,为救先帝瞎了一只眼。据说二人本就关系亲厚,又有这层因缘,先帝开国后便封其为忠靖王,世袭罔替。
先帝当年开国,虽大封功臣,但对于世袭爵位很慎重。爵位世袭制,可以世代传承,且为表对勋贵们的嘉奖,降等是从孙辈开始。其中,世袭罔替不降等的铁帽子爵位,只有三个,其中之一便是忠靖王府。
实则,原本对于雪家也是铁帽子爵位,但雪老将军拒了。
雪定岳承袭了国公爵位,不单单是依照朝廷律例的继承,更是因他的厚实功勋。皇帝作为嘉奖,又将他们家的爵位往后延了一代,自雪定岳孙辈才降等,也就是说,若雪家还在,闻寂雪哪怕不挣军功,也依旧是国公。
如今的忠靖王爷是翟俊飏父亲,而翟俊飏作为嫡长子,不出意外将来也会袭爵,成为铁帽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