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分开后,我在一座山上等了你很久,你没出现,我就到了这个镇,也许这里能找到你,路上有个女人拿了饼把我带走了,我那时候从没见过那样的食物,就……。”
一提到饿,黎苏还没说完,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按住自己的小腹,但那如击鼓的响声连连咕噜作响个不停。
“师妹先吃点东西吧。”陆寒舟对黎苏说道。
黎苏点了点头,二人并肩坐到那张珊瑚红木桌旁,陆寒舟拿了一块凤梨酥递给了黎苏。
“师兄,你怎知我喜欢这个!”黎苏有些惊讶地看着凤梨酥道。
将那凤梨酥一口塞进了嘴里,又满满当当往嘴里塞了好几块甜糕,她眉眼弯弯道。
“碰巧罢了。”陆寒舟轻描淡写道。
他怎会猜不到,她递给他的第一块,就是凤梨酥,也定是她认为最好的。
黎苏边吃边接着道:“我并不知道那是青楼,后来我师父说那是青楼我才明白,原来是那烟花柳巷之地。我跟着那女人进了青楼,有几个姐姐帮我梳妆打扮,其中有个姐姐就叫秋菊,还有春兰姐姐,也不知,她如今如何了。”
到了嘴边的糕点顿了顿,黎苏放下了糕点,醉红楼起火,放她春兰和另外那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他们可有苛待于你?”
陆寒舟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去了黎苏嘴边糕点的残渣,黎苏那时候还不识语言,但她记得一清一楚。
黎苏并没有注意到陆寒舟眼里渐冷的晦暗,清声道:“没有,在那里我倒是吃了很多美味。”
“嗯,除了这些,还有发生别的事吗?”
黎苏后面将被小白蛇一尾巴拍晕的“赵大官人”,老鸨的仆人被小白蛇追得哭天喊地等全都回忆了一遍告诉陆寒舟。
对她而言,不过是在醉红楼度过了有惊无险一日,但那些轻轻巧巧的话落到了陆寒舟耳里,却足以让他汹涌起一股让他难以克制的韫气。
他盯着桌上跳动的火芯,眼神反而越来越冷淡,平静得像薄冰之下的深井,越是沉静,越是危险。
“师兄?”
一声轻轻柔柔像清风一样的呼唤,蓦地就熄灭了那股韫气。
他回过神来,见黎苏正看着他。
“师兄,是困了吗?师兄先去休息吧。”黎苏问道。
“嗯,那师妹晚安,明日我为师妹在寻身新衣服。”陆寒舟温柔地注视她,向她道别。
黎苏看着那道落着暖色的背影,才发觉,自家师兄在此处并无住处,夜色深沉带着冷意,他能去哪里。
将衣服理正,黎苏有些忐忑道:“师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这床很大可以睡两个人,我不会再乱脱衣服了。”
陆寒舟已经习惯了从黎苏口里吐出的惊人之语,他神色恢复了往常,起身为黎苏施了个净衣觉后退到了房门外,对黎苏道:“过了辟谷期的修士,不需要再食用杂粮和入睡了,我在外面入定便可,夜色已晚,师妹好好休息。”
说毕,陆寒舟合上那双开木门。
见陆寒舟离开,黎苏和衣就着睡到了床上,将环绕在手腕之上的小白蛇摘了下来,环抱在胸前。
小白蛇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像今日一般,不吃不喝进入休眠许久,等小白蛇再次醒来,会褪下一层完整蛇皮,黎苏早就习以为常,她并没有责怪今日小白蛇没有出来帮她。
它是她的家人,不奢求为小白蛇做点什么,只希望它平平安安。
午夜清月的冷光落入了庭院的木枝之中,一道道斑驳的枝影投落在盘腿静坐的陆寒舟身上。
他并未入定,心绪随被风扫动的树影,阴沉晦涩,让人无法捉摸。
翌日清晨,辰时朝食时间,林府门外两百步宽的街旁,油条在油锅已经滚动打转,烧饼案上噼啪作响,百家大门早已齐齐开铺好几个时辰了,唯有林府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林府管家往外东张西望了一会,才发现现在已经快过了早市时间,连忙慌慌张张将林府下人通通叫起来,各忙各的。
林老太太待侍女们为其洗漱梳发穿衣一套伺候完后才赶往大厅,往那屋顶上空一看,早已日晒三竿了,怕怠慢了仙师,林老太太把林府上下训斥了一顿,匆匆赶去待客大堂。
堂上客座之上,江明穹与黎苏二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黎苏昨晚剩下的那些美食存货,一听到堂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二人步调一致、十分默契地将手上还未吃完的吃食塞进怀里,拍净双手后,昂首端坐,一派仙人做派。
“老妇来给二位仙师请安了。”
来的人正是林老太太,江明穹点头回应,而黎苏则看着那堂上四字匾额孝行为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老太太一进门第一眼便看到了换了一席青衣,如青瓷般端然静坐的黎苏,心里暗暗感慨,这就是仙人之姿啊,她这大堂仿佛都熠熠生辉了起来。
林老太太前脚刚踏进堂内,后脚林员外也匆匆赶来了,他扶过自家母亲,坐到了主位之上,对一旁伺候的仆人斥道:“一个个都在这杵着做甚,还不赶紧给二位仙师上最好的茶”。
仆人领命去沏茶和准备早膳,林员外才落了座。
“让二位仙师久等了,招待不周望二位仙师海涵,老妇平日都习惯早起,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竟是睡到了这个时辰,奇怪的是不只是老妇,还有下人们,也都起晚了。”
“恰恰相反,老太太难道不觉得今日阳光格外明媚,空气格外清新,精神格外充沛吗?”江明穹老神在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