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山寅趴在竹塌之上呼呼大睡,很是惬意。
已经又过了些许时日,苏轼听闻大宋亡了依旧不可置信。
苏轼点着一盏油灯,翻来覆去,彻夜难眠,索性穿衣来到院内,来回踱步,心中烦乱。
先是听闻弟弟儿子被官家逮捕下狱的消息,本就忧心忡忡,担心家人安危,明白家人不过是受到自己牵连。
顶多吃些皮肉之苦,性命应当无虞,毕竟官家手里的筹码就只有自己的血脉至亲,定然不会让其出事。
后又听闻大宋完了,苏轼听过水浒传,宋徽宗自然知晓是端王赵佶,后面究竟发生何事?竟然被金人俘虏,丢了大宋万里疆域?
还被人做成油灯,简直丢了大宋脸面!
兄弟阋墙,外御其侮!自己跟赵官家再怎么不对付,都是宋人自己的内事,官家虽然心胸狭隘,但是对付异族绝不心慈手软。
宋夏之战大捷,官家在百官中周旋,出力不少,实打实的主战派,是宋朝历代君王中少有的武帝,颇有太祖遗风。
二十多岁的年纪,官家就有如此功绩,苏轼作为官家的老师,抛去私人恩怨不谈,单论公事,堪称明君。
旁舍之内,苏过屋内灯火通明。
“过儿,寝否?出来一叙!”
此刻,苏过抱着《金瓶梅》,在油灯之下,狠狠的批判贵族阶级的腐朽生活,正到精彩之处,嘴中发出嗤笑。
父亲的呼唤之声传来,苏过一激灵,赶忙将书本藏到枕头底下,整理衣冠后出去,神色坦然。
苏轼晚上睡不着,就喜欢寻找好友夜游,现在张怀民不在,陪同的重担就落在自己的头上,苏过苦不堪言。
推开房门,佯装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竹塌之上的山寅耳朵支棱起来,枣鼻轻嗅,闻到二人气息还在,放心的睡去。
看着儿子疲懒的模样,苏轼自然免不了一阵训斥:“年纪轻轻,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为父年过六旬,依旧日夜操劳,编撰书籍,为大宋安危呕心沥血,不敢懈怠!”
“叔父兄弟都还在狱中受苦,你倒是会享受!贪吃贪睡不干活,不可教也!”
看着一身短打衫袍的父亲,苏过不由撇撇嘴,父亲还好意思念叨自己年过六旬,体魄健壮得像镖局的押镖师傅,容貌细看不过二十刚过的样子。
加上一路风吹日晒,熬打筋骨,体质异于常人。
家人的安危苏过当然是牵肠挂肚,不过俗话说得好。
出来混要讲背景,要讲势力,自己可不是谷阳县街面上的小瘪三。
家父苏轼,文坛领袖,人有冲天之志,腹有锦绣文章,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怼天怼地怼空气,喜提御史台狱,班房四月游(乌台诗案:苏轼吃了四个月牢饭)。
虽然官声不显,六十旬的年纪,自从踏入仕途以来,朝廷委任三十余次,遭受十七次罢黜,不是被贬或流放,就是在被贬或流放的路上。
纵然如此,士林也好,政敌也罢,纷纷称赞父亲私德无缺,昔日同门师兄王安石(皆出自欧阳修门下),二人虽为死敌,晚年依旧和解!
君子同而不和,可谓: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家兄山寅,内藏乾坤,可窥人命数,有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之神通,拳有万斤之力,腿有日行百里之能,一声怒喝地动山摇,百兽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