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荀一进来,没见到他人。
董夜白?她狐疑的唤了一声,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便扬高声音道:我把药搁在沙发上了,你一会儿出来就吃!
嗯。浴室里,传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异常。
顾玉荀放下药后,没有多想,正打算出去。一低头,视线触到地上掉出来的单子和药丸,原本只是想替他收捡起来,可是,将单子拿在手上的那一瞬,她整个人僵住。
单子上,郝然写着药物名称。即使没有吃过这些药,可是,电视里的广告做得风风火火,她也一眼看明白那是什么药。
再看付款时间和地址,就是二十分钟以前。
原来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是去替她买药了
还真是有心了。
她笑开来,将地上的药捡起来。眼圈,紧涩紧涩。
其实无可厚非。
有未婚妻了,自然不能突然冒出个孩子来搅乱局面。
如果是她,她也会这样选择!
这样想着,胸口沉压的阴霾和压抑却是越来越多。她默然的将药收进口袋,回了自己的房间。
倒了水,仰头,将那颗避孕药吞下。
白色的药片,苦到了极致。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心尖上
董夜白用老医生教给他的中医方法止了血,等到脸色不那么难看了,才从浴室出来。
房间里,她已经不在了。
几种感冒药搁在沙发上。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到沙发上坐下。将药片从盒子里剥出来,刚要吞下,视线微微斜开,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躺在一旁的单子。
怎么会在这儿?
刚刚她也见到了?
董夜白眉心一紧,下一瞬,将水放下,把上衣拉了过来。
摸了下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她把那盒药拿走了?
心一沉,他从沙发上起身,扔下上衣,便大步往她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按了好几次门铃,始终都没有人来开门。董夜白掏出手机来,打了她的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来。
开门。没等她出声,他已经先开口,嗓音低沉,带着命令的语气。
我不在房间里了。顾玉荀的声音从那端传来,有些无力的轻盈,你有事吗?
她明知故问。
药呢?董夜白直接问。
她此刻正坐在出租车上,赶往工地,听到他这么问,她将视线投向窗外,看了眼从树干上飘零的落叶,她才道:放心,我已经吃下了。
他的手握紧了手机,呼吸微重,那药有副作用,你不清楚?
明明是他买的,他给她准备的,可是,现在听到她这样坦然的说把药吞了,心里却格外不是滋味。
副作用?
那点副作用比起怀孕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她吁口气,透过出租车右边的镜子,看到自己唇角苦涩而难看的笑容,你已经把药准备好了,我只是照着做而已。其实,就算你不给我买药,我也会自己准备好
董夜白没说话。
就听到她更轻的继续开口:不是只有你不想要孩子,我也和你一样。我不会随便给人生孩子,所以,你放心,你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
顿了一下,她又补上一句:永远都不会
永远都不会?
董夜白只是站在窗口边,看着楼下酒店碧蓝的游泳池。
半晌,才道:好,今天的话,我记下了。
工地上,顾玉荀戴着安全帽忙碌着。偶尔在这边和工头聊聊图纸的事,偶尔又到室内施工团队谈色彩搭配的事,忙得团团转。
董夜白到游乐区巡察情况,经过这边,远远的就见到了那抹娇小的身影。
走近的时候,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站在不远的地方看她。
她忙得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转过头来见到他,也只是微怔了一瞬,立刻展开笑,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董总。
她看起来那么有活力,似乎浑然不被他们之间的关系所影响。尤其那笑容,比今天的阳光更明朗。明朗得刺目。
董夜白连回应都没有,只凉凉的扫她一眼,提步便走。
玉荀,累了?喝口水咱们再继续聊。陈头抛了瓶水递给她。
她扬手接过,谢谢。
连声音都是明快的。
董夜白忍住没有回头。
玉荀?才认识不到两天而已,她倒是已经把关系弄得很熟。
所以说,整个世界,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在苦恼,在在意。而她的生活依旧精彩纷呈。
来,擦擦汗,别太累着了。咱们工地上就你这么一个女孩子,来来回回的跑,也不容易。陈头又递了块毛巾给她,别嫌弃,我这洗了还没擦过,你将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