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鸣叫,晚林深沉。
张良仓皇逃至山上躲避,却渐渐听到身后人马奔跑,想是追兵赶到。
初春的傍晚尚未摆脱冬日的寒意,他慌忙奔跑本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被晚风一吹,顿觉身上冷飕飕的。
刺杀成功的激动、失去伙伴的悲痛、躲避追兵的惊恐,再加上奔跑的慌促和周身的寒意,激得他头晕目眩,脚下更像是踩着棉花一般。
慌不择路,一个没留神竟被枯树根绊了个跟头,眼看追兵将至,耳边甚至能隐隐听到阎乐那冷冷的命令声。
张良知道以他手无缚鸡之力的能耐今天定是难逃一劫了,他正准备起身做最后一搏时,竟被人搀扶起来。
借着残霞微光张良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聂青!
原来,张良等人演练好刺秦过程后,他便与聂青做了诀别,叮嘱他勤奋克己,用功学习,若自己刺秦不成,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肩负起反秦的重任,又叫沧海君为聂青请来老师,识文学武。
聂青却一心想跟张良一起前去,为父母报仇,便拿定主意骗过沧海君的看守,只身逃出海堡,一路尾随张良等人,想在关键时刻贡献一份薄力。
哪知张良等人行动隐秘,聂青追到博浪沙就跟丢了方向,待到嬴政人马来到,张良等人已经展开行动。
“聂……”张良见到聂青先是惊喜,而后喘了口气道:“嬴政……已死,你快……快走吧,我跑不动了。”他现在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生当日救我,今日我救先生。”聂青按耐住激动的内心。
望着他坚定的表情,张良不禁露出欣慰的微笑,可还未来得及张口张良就晕了过去。
聂青拖着张良,将他放到灌木茂密之处,又扯了些树枝、杂草盖在上面,深山树林掩映,又是傍晚时分,不仔细探索根本不会被发现。
见布置妥当,聂青这才放心地朝一旁跑了两步,朝追兵喊道:“狗秦兵!小爷在此!有胆就来抓我!”
童子音高昂嘹亮,他扯嗓子一喊,秦兵不再仔细搜索,而是立刻直奔聂青而来,好在山林错落,盘根错节,不但难以起马,拿着长戈、戴着兜鍪都会挂到树枝。
聂青依仗地利以及自己矮小的身材、灵巧的身法跟秦兵周旋,好似半空麻雀,江中游鱼,百十号人在山里被他牵着鼻子走,东转西转,一时之间竟拿不住他。
眼看夜色降临,四下愈发黑暗,只要再拖一会儿,秦兵就算再有能耐也使不出来了。
聂青正高兴地计划着等秦兵都散了再回来找寻张良时,突然一道寒光向他袭来,聂青来不及多想,赶忙就地打了个滚,这才躲开。
阎乐找来了。
“小鬼,这回看你往哪躲!”阎乐不由分说,举起宝剑劈向聂青,这一剑下来聂青必然有死无生。
聂青躲无可躲,只得伸出双手,紧闭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铛”的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将阎乐的剑格了开来。
“堂堂七尺丈夫,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只见来人身高七尺,体型匀称,身穿黑色布衣,脚踏一双草鞋,头上一根树枝别顶,掌中一口宝剑护身,脸上看此人四十岁上下,胡须茂密,二目有神,虽然穿着打扮跟寻常百姓农户无异,但散发的气质和那口闪烁青光的宝剑无不证明:此人绝非等闲。
“我奉皇命捉拿刺客,你敢拦我?”
“皇命?谁的命?”
“自然是大秦皇帝陛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