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叶说出那两个字时,周遭景物便开始片片碎裂,飞速变幻。
“她的名字,是某种凭证吗?但赢和岳是何意?”
苏叶若有所思,眼前却再度泛起褶皱涟漪,景象逐渐凝实。
他再度站在了三家府邸大门外。
下雪了。
洋洋洒洒,满天飘舞,覆盖高墙枯树,遮掩了门楣。
苏叶旋即听到一声鄙夷怒喝:“没有隐脉的外姓贱种,如何做得我名门小姐?滚!”
门开了,一道瘦弱身影被粗暴推出,扑倒在雪地上,鲜血汩汩流下,在一片白茫茫中染得触目惊心。
“小梓?”看着眼前面黄肌瘦,一身破烂布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孩,苏叶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迟疑。
这是她吗?
约摸十来岁的女孩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她右手似乎被打折了,皱巴巴的小脸痛得扭作一团,泪珠不断滚落,却硬是咬着牙没有哭出声。
似乎是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女孩诧异地四处察看,却是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她看不见我?”
苏叶心头了然,知晓暂时已无法影响故事发展,只能默默做个看客。
被逐出府邸的女孩一瘸一拐地落魄前行。街上很繁华,行人如织,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气氛热烈得仿佛能驱散寒冬的肃杀。
但这些与她无关。她的寒意冷在心底。
她蹒跚着艰难挪步,与周遭人群格格不入,仿佛身处在两个世界。
苏叶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女孩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庙宇。
“河神庙……”
庙里香火供奉的,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周围有灰白雾气环绕,衍化出种种不可名状之物。
“这是……蜃珠?”
魂宗钻研天书百年,从中了解过无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奇珍异宝。
蜃的种类有很多,但无论哪一种,都擅长织造幻境。传说古时曾有大妖以蜃气弥城,让一城之人在幻术中生活百年而不自知,待醒转之时,已是沧海桑田,尽化冢中枯骨。
女孩在蒲团上跪倒,对着蜃珠虔诚叩问。
“你想要什么?”
“我?我不知道……”但她心中已隐隐有答案。那个名叫隐脉的东西,或许便是让她流落至此的根源。
“但代价呢?”
女孩断臂渗出的鲜血滚落到蜃珠上,映出妖冶的绯光。
周遭景物再度开始变幻。
待苏叶回过神时,他已站在了一条浩浩汤汤的大河边。
那座河神庙也随之出现在身后,庙里除了女孩外,还多了张苍老面孔。
“陆沉?”这无疑便是小梓那神秘的爷爷。
“嗯,是他。他收养了我。”轻柔而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苏叶惊诧回眸,便看见绿裙女孩端坐在轮椅上,正笑盈盈地盯着他。
“小梓?”苏叶松了口气,“终于肯现身了吗……”
“不隐藏得深一点,会被他发现的。我用这些过往经历作表层遮掩,即便被他注意到,也只会当做是绝望之下萦绕心头的梦魇。”
“他……陆沉是只蜃妖?”
小梓点点头,稍显虚幻的脸颊上浮现一抹讥讽:“我虽没有隐脉,倒也并非一无是处的废物。得益于当年一位仙人的恩赐,我的血液中蕴藏着纯正的玄阳元气,对他这种半妖是绝对的大补之物。”
想起那晚看到的满是伤痕的手臂,苏叶眉头下意识皱起:“你一直用血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