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口,牲口”
大小姐撑着黑伞,帮叶初九遮蔽了狂泄的雨线。
那张惨白的脸上落在大小姐的视线里,瞳孔里布满血丝,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表情冷静,神情淡然,好像与这个世界无关。
当然了,也好像与她无关。
他握着铁剑,步履满跚的朝前方的黑暗走去,就好像多年前落在她窗台上一只受伤的麻雀,虽然伤痕累累,但拒绝她的好意。
“我哥说他会把赏金一点不少的给你。”
大小姐站在雨中,试图大声一点让叶初九听见,可是叶初九似乎无动于衷,那身影渐渐的被狂风暴雨给吞没了。
牲口啊,对不起。
这或许就是世道吧。
大小姐低声呢喃,轻声细语,在风雨里像是低沉的音符。
叶初九拖着那千吨般的身体,回到了道观里,一睡就是三天,直到他又一次被噩梦给惊醒。
窗外,冬日里刺眼的阳光掩映着面无血色的脸颊,他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他撇过脸,望着桌上躺着的一张建设银行卡,听海叔说这是夏歆神送过来的,密码很简单,六个零,有两百万。
瞬间,他心里有种冲动,想捏碎这张银行卡。
他像是一柄剑,向来宁折不弯,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可是现实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他完全做不到一剑斩开那无边的枷锁,只能低下骄傲的头颅。
也许再努力一点,龙牙草就够了。
突然,一道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悦的手里扬着一张报纸拍在木桌上,笑容皱起,口沫横飞。
“初九啊,大小姐的哥哥夏一凡还真牛比,居然不仅破了许家惨案,还斩杀九十年代横行西南的血魔,这都登上了报纸的头条,而且连续三天霸占微博头条热搜,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女孩表白,暗送秋波呢。”
望着报纸头条那个带笑的人,叶初九的目光像是冬夜的平湖,泛不起半点涟漪。
“厉害啊厉害,听说西南血魔当年是被几大门派的高手镇压,那一定很了得,没想到夏一凡竟然将他镇压。”
“不说这事了,还有其他的新闻吗?”
叶初九打断张悦的手舞足蹈,突然问了一句。
“有啊,这期的灵异周刊上还说南塘那边筑桥失败,现在悬赏重金求高人解决。还有说下周风水第一人郭咸通来申城讲法。还有新一期的妖悬令和鬼悬令又更新了。尤其是妖悬令前一百上多了一个妖怪,叫天靥水妖,前几天差点攻破西江省内的锁妖塔。其他还有什么邪魔、妖怪作乱事件啊。”
张悦盯着报纸,大声念叨给叶初九听。
叶初九却走出了门外,猛烈的阳光覆盖在叶初九的身上,冰凉的身体多了一丝暖意。
天靥水妖,西江省,这几个字眼钻入了叶初九的耳畔里,他的心突然猛然的一颤,他有些想念了。
看着澄明的阳光下那张清秀的脸,张悦微微错愕。
三天前的那个雨夜,叶初九带着满身的血腥味回来,就算是滂沱的大雨也冲刷不了那一层血腥味。
那是经过了多么惨烈的战斗才造成了伤势,可是叶初九那晚却带着惨淡的笑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有一度,他怀疑是叶初九斩杀了血魔,可是报纸上登载的却是衣服鲜明,俊朗不凡的夏一凡。
“初九,怎么了?”张悦突然问道。
叶初九笑道:“对了,刚才报纸上说郭大师什么来申城?”
“好像是五天后吧。在申城大学里讲学,就是大小姐的学校,你难道要听他讲学?”张悦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微微一笑。
“去年六月十八在无常山的无量大会上,我曾听过郭大师讲风水,醍醐灌顶,既然郭大师来到申城,那么我就不能错过了。”
叶初九澹然一笑,阳光使得他的笑容更加的明晰。
“无常山什么地方,无量大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