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监禁所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物,躲在墙角抽搐的黄毛、捂着瘙痒伤口的瘦弱男、打量着所有人的老江湖、无事可做拳头很痒的老大哥……
当然,还有,提心吊胆的古美门研介律师。
偏分发型已经因为他的不配合,在来的路上弄乱了,手机也丢了,导致警方也接不到事务所打来的电话。
古美门研介生无可恋地抓着栏杆,尽可能和社会人保持一定距离。这种地方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一辈子所有的坏运气三分之一都在这了,另外三分之一,一半是有了古美门清藏这个父亲,一半是遇见了无能蝌蚪。
“古美门研介。”
古美门不为所动,也许是没听见。
“古美门研介!”
古美门猛地抬头,是个狱警在叫他,手里提的一串钥匙。
“跟我走吧。有人要见你。”
警员看到的是一张喜出望外的脸。
“等等,有梳子吗?”古美门以为是小黛,绝对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警员随手把擦鞋的刷子递给他:“凑和梳吧。”
古美门盯着刷子,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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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
探监室的门被打开,狱警领着古美门走了进来,玻璃的对面,是辰巳史郎检察官。
“是你啊,辰巳检察官。”古美门拒绝正眼看他。
“古美门律师。”
“哦,马上就不能这么叫了,古美门研介。”
古美门从冰冷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意图:“为什么?”
“你是有罪之人,摘下你的徽章是理所应当。”
古美门阴险一笑:“我是说特搜部为什么自找苦吃。”
“我没有听明白,古美门律师。”辰巳依旧面无表情,或许是胜券在握。
“鹈鹕检察官的失败还没让你们清醒过来。”古美门开始炫耀自己的战绩:“想在法庭上让我失利,搬出什么王牌王炸也不行。”
“是吗?”辰巳一副完全没听懂点样子:“可是,我还没说要在法庭上击败你呢。”
“什么意思。”古美门突然想起最近的司法改革运动,如果以净化司法为名,针对古美门研介本人,由检方牵头提供证据,律师协会作出处罚决定的话,倒是一条可以绕开诉讼的道路。
“特搜部与东京议会已经达成了司.法改.革工作的共识。”辰巳冷冷地说:“有罪之人,不得触碰司法。”
古美门冷笑一声:“有没有罪不是检方说了算的,只要我一直否认下去,最多37天,我就能出去,到那个时候,就是我找你的麻烦。”
“古美门律师,你罪不至于服.刑,不必苦苦支撑。”
“和你一样,我不畏惧自身的毁灭,要战就战到底,战到你满地找牙。”古美门如是说。不畏惧毁灭,这是当年辰巳说过的话。
古美门没忘了继续嘲讽:“看样子霞关的老爷们很看好你,指谁咬谁,伊势议员当选总理大臣之后不会亏待你这条优秀的猎犬的——纵使你也咬过他。”
“我只是按法律办事而已,和伊势议员没关系。”辰巳背过身去:“我会再来的,古美门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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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叔,律师有说他具体去做什么了吗?”
黛看着表上的指针一点一点移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古美门律师久去未回,她心里不免着急。
“没有。”服部也有种不详的预感。
“打他电话也不接。去歌舞厅找他的中国美女去了吧。”小黛鼓起腮帮子,合理地推测着,脑海里又回响起古美门那几句撩妹的中文。
“不……”服部说。
“嗯?”
“我是说,律师最近联系的是个捷克的女士。”
“什么嘛……”
两个人脸上的愁云没有因为一个玩笑而消散。服部知道,自从他来工作以后,古美门研介夜不归宿的情况几乎从未发生。在小黛那里,担忧又从何而来呢?
恰巧事务所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服部刚一接通,就得到了那个噩耗。
“啊?!古美门律师——!”
“什么?服部叔,怎么了?”小黛急忙问。
“是警视厅的电话,古美门律师被他们逮捕了!”
“什么!!!”
小黛的脸上写满了惊愕。
“律师他……”
“对方说是经济犯罪案。”
尽管从第一次见面时,小黛就见识到了古美门研介的无赖,后来相处的日子里一步步见证了他的贪财、强词夺理、恐吓、虚张声势、满嘴跑火车、做事无底线,总是就是个卑鄙的人,但无论怎么讲……也总不至于为钱财坐牢……
“不可能。”小黛勉强挤出一点苍白无力的笑容:“律师他不会的。”
“我去找到他。”
小黛披上外套就要出门。
“等等,黛律师,请让我和你一起。”
服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还要考虑如何向古美门清藏汇报,不过他和小黛想得一样——先去找到古美门,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