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都五城司地牢阴冷且血腥，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奇异的铁锈味和腥臭的汗水味，点点烛火悬在墙上好似即将熄灭的生命，微弱的光映照在周明和路哲的脸上。

周明漠然地坐在审讯桌后，身着红色武官服饰的他仿佛透着血幕而来，面容阴翳却夹杂了一丝不该有的柔和，手指不规律的敲击着面前的桌面，杂乱的“咚咚”声暴露了手指主人的内心。

路哲，一个被抓到的反贼，他只能被绑在审讯椅上，颈部、四肢、躯干、主要关节全部被锁住了，身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尽管如此，他还是勉强地挺直了身子，但这无法掩饰那真实的疲惫和痛苦。坚定而决然，不是每一个反贼都有这样的眼神，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比想象中还脆弱，但是这些脆弱的家伙中，总会冒出那么一个两个的不太一样的人。

“路哲，何必这么固执？”周明停下了自己的手指，看着眼前的路哲淡淡地说道：“加入五城司，你将得到庇护和荣耀，何必继续为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挣扎？”

路哲轻蔑地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的是一丝不屑：“庇护和荣耀？那只是他们的谎言罢了。这个五城司，不过是一把锋利的快刀，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两下，一旦刀钝了，说不准拿刀的人就会换一把，你就这么喜欢当一把刀吗？”

周明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刀？难道像我们以前一样当反贼，那就不是刀？当反贼的时候，就和官兵、五城司、和内卫斗，不是今天死了就是明天亡了，这不是刀？”

路哲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至少，我可以选择。我不会为了活着而背叛自己的亲人，哪怕是付出这条命。”

周明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对这个顽固的叛贼感到可笑：“路哲，你真的不明白吗？亲人，现在你还有亲人吗？自从走上了这条路，你还剩下几个亲人？你一直说你可以选择，你选择了什么？选择像最开始那样看着他们一个个去送死？还是选择像几年前那样，看着姐妹们像牲口一样出卖自己？亦或是选择像前几天的你，每天和阴沟里的臭虫一样东躲西藏，吃着别人施舍的剩菜剩饭而活？”

路哲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不，我宁愿死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誓言。你们五城司，永远都是我们的敌人！”

周明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走到路哲面前，低沉沉地说道：“路哲，你真的以为你的誓言能够拯救这个世界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以为你的反抗能够改变什么？誓言这个东西也是有区别的，如果从一开始就包含了欺骗，那么即使誓词再怎么华丽，也改变不了肮脏的结果。”

路哲紧紧地盯着周明，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我知道我的誓言可能拯救不了这个世界，我也知道我的反抗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我必须去尝试，即使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应该放弃。周明，你以前不就是这样吗？”

“我没准备就这样说服你，路哲。我了解你，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所以今天的谈话只是谈话，也许是我憋了太久太久，这些东西放在我心里太难受了。自始至终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改变，只不过可能在前进的路上大家不小心走进了两个不同的岔路，但是只要大致方向一致，我认为还会称为同路人的。”周明深深地看了一眼路哲说道。

“同路人？我还以为你这个叛徒，会忍不住杀了我呢！”路哲嘲笑周明道。

“杀你？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放心，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杀你，我只是想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说服你，不过我显然不擅长这个。”周明仰头笑了笑自嘲着，然后接着说：“不过，会有人来劝你的，看到现在的你我很确定，你一定会加入，我们拭目以待。”

“一定会加入？如果我现在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