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六年十二月七日,也就是宫中家宴后的第二日,安乐侯就上帖子拜宫,一时间引得朝野瞩目。
“安乐侯,陛下在御书房等着呢,随我来吧。”内官邱明笑着和一脸焦急的安乐侯柳承平打招呼,面上还带着一丝丝倨傲,毕竟他也是皇帝近侍内官总管,不是谁都能让他给面子的。
“邱内官请先行。”安乐侯很客气地躬身,示意邱明在前,待邱明转身之后其面上露出一丝鄙视。
安乐侯毕竟是前朝皇子,相哀帝的亲生儿子,这邱明不过是区区一个阉人内官,若不是运气好搭上了皇帝的风,如何能在他面前甩脸色,只是单纯想一想就让他气冒三丈。
“安乐侯今日突然拜宫,皇上都有些糊涂了,你这是有什么事儿?”邱明打问着柳承平。
“不敢瞒邱内官,在下不过是来宫中想向陛下求个恩典罢了。”安乐侯柳承平面上露笑,佯装和气道。
“恩典?侯爷这爵位就是高祖皇帝的恩典了,你这还想求什么恩典?莫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邱明说着说着,这话语之间好似夹枪带棒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有仇怨呢。
“内官言重了,在下岂敢有那等悖逆之妄想。今日之所以拜宫其实是为了一点私事儿,但是在下自知身份特殊,所以言行举止更应该谨慎,所以才入宫来求恩典的。”安乐侯勉强笑了笑,眼角处的纹路仿佛衣摆的褶皱,颇有几分起伏不定的样子。
“侯爷这是想?”邱明不解地问了句。
安乐侯这个身份毕竟尴尬,但是要说有什么重要作用也是胡扯,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当作朝廷的吉祥物,摆在这给天下人看着就行。所以,安乐侯这般说辞就把邱明绕糊涂了,这求的是个什么恩典?
“内官,到了!”似乎是看出了邱明走神,安乐侯眼见到了御书房,连忙提醒了一声。
“呦!你看看,都已经到了御书房了我还忘了神儿,要不说还是安乐侯啊!这皇宫禁苑比我这个内官还熟络,呵呵!”邱明不阴不阳地挖苦了一句,然后示意安乐侯入内。
“内官言重了,都是陈年往事,陈年往事了。这陛下相招我就先进去了。”说着安乐侯往前近身一步,小声地和邱明道:“内官,在下身份尴尬就不单独宴请了,这小小敬意还望不要嫌弃。”
直到安乐侯进了门,邱明才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看看,直到看清那纸上“壹仟两”三个字,这才笑了笑摇头揣在怀中,丝毫不顾忌周围的一众人等。
安乐侯入了御书房,刚走不过三步就直接跪地大礼叩拜。
“陛下,罪臣柳承平叩见。”安乐侯埋头高声大呼。
此时,皇帝正躺在不远侧的床上,一只脚则翘在连床布置的案桌上,另一只脚又摞在前一只脚上,突出一个松弛惬意。
皇帝左手压在脑后,就这么微微翘着头,一手捏着糕点品尝着,对跪地的安乐侯视而不见。
“哎哎哎……出去,出去出去……”突然,皇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安乐侯听了之后吓了一跳。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这就退下,退下……”说着就连忙磕头,然后就这么跪地膝行着后退,好似要将这御书房的地面给擦干净一般。
“哎哎哎……回来!你回来,回来……到近前来。”皇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不过这次是让安乐侯靠近些。
“是……罪臣遵旨。”说着,安乐侯轻轻抹了一抹头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刚才跪地膝行的活动太剧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毕竟这天气已经颇有几分冷意了。
“你进宫是什么事儿来着?”皇帝慢慢走到了安乐侯柳承平面前,一边走还一边抖动着衣服,好似内里有什么东西一般。
“回陛下,罪臣拜宫是为了求个恩典。”安乐侯埋头颤声道。
“什么恩典?哎哎哎……你站起来,站起来说。”皇帝漫不经心地说着,然后在原地来回踱步,还跳了跳。
“谢陛下,那微臣就……起来了?”安乐侯柳承平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然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帝,只见其满面怒容,双手在衣服内不停活动,好似捉虫一般。
“你,过来……过来点儿。”皇帝似乎是发现了,自己一个人好像捉不到衣服内的虫子,这才想起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陛下这是……让微臣做什么?”安乐侯诧异地看着皇帝,轻声问道。
“这不都怪你?要不是……”皇帝还没说完,就被安乐侯柳承平的动作给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