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国与南越国的大战牵动着天下人的心。很快,“南越国都城被围”、“大半国土沦陷”、“南越军大败”、“主帅公孙庄贤战死”等一条条骇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孤竹国、淳于国、钟离国等大国纷纷行动起来,站在舆论的制高点上谴责高昌国,但等到南越国请他们出兵的时候,他们又以各种理由推脱。道理很简单:高昌国刚刚打了胜仗,气势正盛,不宜正面交锋。况且,此次高昌国赢得颇为蹊跷,几大强国不知道高昌国究竟有多少兵力,都不敢轻易出手。
在临淄的重华殿内,林长卿和林长晔正在讨论此事。
“我还是不明白,高昌国是怎么凭空多出十余万兵力,又是如何绕过夷陵防线偷袭南越国腹地的?”林长卿盯着舆图说。
“别想了,要不你去问问她?”林长晔说着,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我……”林长卿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很久没和她通信了。怪我,那一年因为陈完的事,我话说得重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给我写过信。”
“看起来你很失落呀。”林长晔笑道。
林长卿道:“以前她一点点小事都会跟我讲,一有困难就会向我求助,可是后来,南越国勾结孤竹国、夜郎国攻打高昌国那么大的事,她连半片纸都没有寄过来。听说那个时候,她过得很是艰难。”
林长晔看着哥哥这副样子,忍不住摇头:“她不找你,你也不主动找她吗?”
“我不知如何开口,信写过几回,总觉得不妥,都没寄出去。”
“啧,你俩还真是……”林长晔正在感叹,忽听有人来报,前往南越国和夜郎国的密探传信回来了。他一手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哥,这件事的确不对劲。根据我们的线报,此次最先受到攻击的是南越国的龙川城和夜郎国南境的柯乐城,”林长晔看完了信,指着舆图对林长卿道,“在这儿,时间是五月十五日,当天两座城就被攻陷。随后,从龙川到秀禺一线,南越国的城池一个接一个地被攻破,直到将秀禺合围。同时,在夜郎国境内发现了疑似高昌军大举进攻金竹的迹象,但很快,随着夜郎国太子率军返回,这些高昌军就消失不见了。”
“也就是说,高昌国这次把主力全部放在了南越国,夜郎国境内可能是佯兵。不对,最先被攻陷的竟然是南越和夜郎两国交界的地方?不是从北往南一路打过去的?”林长卿问。
“是的,如果高昌军是从北向南进攻的话,从北部夷陵一线到龙川,纵深足有七八百里。十万大军经过,南越国竟然毫无察觉,这几乎不可能发生。”林长晔道。
“没错,”林长卿说,“俗话说:‘人数过万,漫山遍野。’在我的印象里,十万人的部队从敌国的土地上经过,根本没法藏匿踪迹。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嗳,莫非是夜郎国朝三暮四,表面上假装与南越国合谋,暗地里投靠了高昌国,还借道给他们?”
林长晔笑出了声:“哥,你想多了,高昌国和夜郎国互相看不惯,况且当年高昌国占了夜郎国的北部三城,还借用夜郎国都城‘金竹’的名字将那块地方命名为金竹郡,夜郎王鼻子都气歪了 。后来金竹郡被夜郎国夺了回去,两边就结下了世仇,怎么可能进行如此亲密的合作?”
“那你的意思是?”
林长晔盯着舆图沉默半晌,忽然问道:“哥,这舆图是什么时候绘制的?准确吗?”
“有些年头了,怎么?”林长卿问。
“舆图上可能有疏漏的地方,我要请职方氏来。”
职方氏很快被传唤过来,刚行了礼,林长晔便劈头盖脸地问他:“从这里往西是什么地方?图上都到边儿了。”
职方氏道:“回清源君,柯乐城往西是一座连绵的高山,没有城池了,以前的舆图就没有绘上去,最新的上面才有。”说罢,命人抬上来一幅新的舆图。
林长晔见新舆图的最西边果然多了一道山脉,便问道:“就是这个了,这座山叫什么?从哪里起始,到哪里为止?”
职方氏道:“王上,君上,此山北部是高昌国的京畿郡,南部是夜郎国的柯乐城,它没有统一的名字,高昌人叫它圣山,夜郎人叫它郎山。”
“这图还是有问题。”林长晔道:“京畿郡的确毗邻圣山,但那并不是圣山的起点,真正的起点远在此地往北一千多里的地方,这图上根本没画出来。当然了,这个不急,你有空再改。南边呢?你们能确定郎山的尽头就在柯乐城附近吗?”
“这……”职方氏为难地说,“那里地方偏僻,瘴气丛生,还时常有蛮族出没,我们的人没有到过那里,这是借鉴了夜郎国的舆图画的。不过臣以为夜郎国的舆图应该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