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片刻的静寂,周围身穿白色空手道练功服的日本人们才终于想起来要站起身,把路明非围起来。
但是,谁也没有动手。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最高上官三浦将军还没有发话,另一方面则是自心底深处胜出的畏惧、恐怖,以及...崇敬。
日本人向来尊重强者,而像是路明非这样仅凭木刀就能削人二指的强者仅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威慑众人,更何况这个强者使用的还是日本剑道,这让这些表面敌对路明非的日本人心底也对路明非更加的尊敬和认可。
被削去二指的佐藤一直在不敢置信地保持原动作,此时也终于膝盖一软跪到地上,血液汩汩地从他的手上留下,他惨叫着哀嚎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你们聋了吗,快去杀了他——!”
然而,围住路明非的日本人们一动不动,他们在等待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三浦将军的命令。
“够了!佐藤,这里是大日本帝国的打斗场,随意在这里开枪,被削去两只手指已经算是便宜你。你们,也都散开!”
与佐藤意见完全相左的严厉言辞被从三浦将军口中吐出,日本人们这才动了起来,纷纷跪坐在打斗场三侧。
佐藤不敢置信地望向三浦将军,表情扭曲着被医护人员抬走了,连带着还捡走了两根手指。
“你刚才那用的是什么招式?哪个流派的?是谁教的你?”
三浦围着路明非走了两圈,像是在诘问,可是眼神与上扬的语气无不能体现其毫不掩饰的兴奋。
明明是竹刀,可方才那个招式却能一瞬十步,以竹刀斩人手指,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之技。
三浦作为到了中国也要开设打斗场的武痴,很难不对此产生兴趣。
三浦是个真正的武痴,相当于出生在日本大家族的武痴林,只是接受的教育和立场都不同,所以在《叶问》原著中他会震惊于武痴林为什么宁可在打斗场上被打死也要吐他一脸血。
战国之后,数百年的闭关锁国与阶级固化断了整个国家的英雄气,让日本封建时代的武士家族教育很容易教出有小礼而无大义的人,三浦就是这么一个被教育出的有小礼而无大义的贵族青年。
因为是贵族,所以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成为一地统领,被尊称为三浦将军。
因为有小礼,所以知道城内饥荒,用白米引来武师比试武艺;所以在亲自下场后,刚说完胜败都可以拿到大米,就见到才打一个回合就立刻认输拿走大米的混子对手时,也依然可以皱着眉头发米。
因为无大义,所以无法理解城内饥荒的缘由,或者理解了也视作未闻,所以才会不理解原著中武痴林宁死不退的理由。
这个人是敌人,但至少通晓礼数,心知武德,在抽象的日军侵略者还算稍有人形。
“教我剑道的师傅是些在日本混不下去浪人,方才那一招是其中一位的秘技。”
路明非说,这无疑是谎言,但这帮人也无从查证。待到李钊如实翻译以后,又过了一会,才又说。
“我要打三十个。”
“三十个?”
就连三浦都震惊了,连打三十个,这个人的体力足够吗。
“三十个。教我剑道的老师是在日本混不下去才变成浪人的,我想知道日本的本土武士到底有多强。”
路明非重复。
这么说起来或许会让听者有些‘这个人是为了他的老师报仇’的意义在内,让这帮日本人天然地站在道德低地上。而事实不然。路明非只是想要被时境所感染,想要殴打这帮侵略的日本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