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爷,再有一炷香即可。”
平账的算房先生表面唯唯诺诺,内心里直接开骂。
“屮你娘!”
这个蠢货主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勾当,赔的裤衩子都没了,亏空了一万多两银子,直接从铁木庄的账上下手。
这么大的缺漏,被查出来,他倒是身份尊贵没啥大事儿,自个儿做假账,家族为了以儆效尤,小命铁定不保。
但这会儿不做假账,八成会被这小魔王直接活剥了!
外人都只知道黄家子孙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只有他这种身边人才知道:“狗屁!”
各个声色犬马,好逸恶劳,不是三位打天下的老人坐镇着,宛如定海神针,这个家族早都被这群蛀虫败了!
“李破晓毕竟年纪小,只是来起个护卫作用,账做好了,只要我后面赚回来,补上亏空就没问题。”
账单做好,黄金亲自过目,暗衬做的滴水不漏,这才放下心来,温和笑道:“老寄,辛苦你了。”
算房先生老寄弓着身子,声音颤抖道:“不辛苦,为少爷服务!”
听见他颤抖又恭敬的声线,黄金很是满意,随手赏赐了一片金叶子,迈步朝外面走去,吸了一大口凉气,昂首挺胸走着外八字。
待脚步声走远,老寄直起身子,看着桌上那片讨喜的金叶子,心里一乐的同时忽然面带心疼。
“宝贝儿,让你受委屈了,每天跟着这种蠢货……”
铁木庄外。
李破晓骑马赶来,走过一条青石宽道,远远便看到庄子里各个年份的铁木,表面树皮黢黑光滑,即使在寒冬腊月也泛着一层油光。
不过他知道这不是油光,只是铁木皮表面光滑,对光线的折射,以及木质纹理,看起来像是罢了。
“李把头路途辛苦,快快下马,我为你接风洗尘。”
庄子口,两鬓斑白的黄保家听见暗哨汇报李破晓到了门口的消息,连忙整理着装,出来迎接。
他本名马保家,因为祖孙三代侍奉黄家,在他爷爷父亲兢兢业业一辈子埋进黄土后,便被赐予了家姓,平时负责打理铁木庄这处产业的各种琐事。
一月两次返家汇报。
“劳烦黄主管亲自迎接。”李破晓下马,顺手把缰绳递给旁边伸过双手的马夫。
“辛苦它驼我了一路,给喂点豆子。”
“快去快去,没听见李把头发话了。”黄保家训斥一声,转过头笑眯眯伸手道:“这边请。”
他态度恭敬,没有因为眼前少年模样看着小便心生小觑。
黄三爷的亲传弟子,武斗魁首,习武奇才,单单是打听到新来把头的这三个名头,他便熄灭了所有心思。
那位不声不吭的三爷,看着垂垂老矣,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一只装睡的雄狮。
谁若是不长眼招惹到,那就等着承受灭顶之灾的怒火吧。
酒桌上。
黄保家伸手拍开泥封,揭开盖子,顿时有梨花清香溢出,飘满整个小屋。
“梨花春?”李破晓今年来喝了不少酒,一下闻出酒名。
“哎呦,不错,这可是二十年份的梨花春,特意给你接风洗尘喝的。”黄保家给几人斟满酒杯,笑容满面。
桌上坐着他、把头李破晓、算房的老寄、黄三爷的嫡孙黄金、铁木庄护卫头领张平五人。
“来来来,我提议,大家举杯敬把头一杯。”黄保家率先端杯。
老寄和张平很给面子,立刻笑着附和。
黄金心里冷哼一声,迟疑了一瞬,还是端起酒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让旁人看笑话。
李破晓没有在意,只当小孩子心性罢了。
五个酒杯轻轻一碰,饮酒入肚,气氛很快热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