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虽然惊恐但还是努力的竖起耳朵想听到对方嘴里到底是在念叨着什么,但只有几个字眼勉强传入他的耳朵里。
“皮、五色、欲望、神……”。
随后他的视线被一只大手覆盖,那手上传来的力气像是一把铁钳要把他五官都掐揉在一起。
突然,林北感觉自己的脸带着自己的意识正在往上抽离,整个人轻飘飘好像没有一丝重量,原本暗中恢复了一点的体力,现在精神上却没有了一丝动力去做出任何反抗,恍恍惚惚间他感觉自己像到了某处天堂,他看到那天地间飘浮着五光十色的光幕,光幕里是他心灵深处梦寐以求的场景,他拥有了世界上最多的财富,拥有了对人生杀予夺的权力,拥有了最完美的爱情,拥有了人类最强健的体魄,拥有了让人死而复生的神术。
‘不对!还有呢?我想要成为俱乐部第一,代表参加全国职业联赛并获得铁人三项冠军,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跪下唱征服的愿望呢?’
‘那些都是什么唐斯特的愿望,你实现了他的,那我林北的呢?’
‘不行,不公平,我不干了,我得回去!’
念头刚一落下,在林北看不见的意识最深处竟然有颗细长的螺丝钉正在熠熠生辉,这螺丝钉不知被什么力量驱动着飞速旋转,带着林北的意识朝着一个方向疯狂钻去,林北便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一股巨力裹挟,从那能让人沉沦殆尽的美好天堂瞬间往下坠落,他感觉自己好似突破了一层又一层气膜,各种匪夷所思的光景拉成一条条密集的光线在他视线里急速远去消失,随后眼前一黑,‘咻’的一声,意识落回了身体。
“怎么回事?剥皮仪式怎么没起作用?”
疤脸男错愕的看着自己手下的那张还完好无损的脸,不由自主的说道。
话音刚落,他的眼睛开始毫无声息的渗血,鼻孔,耳孔和嘴全在往外不停歇的流血,不一会便像开了闸门的水龙头,流泻不止。
他顿时惊惶无措的大喊着:“不,神,我的神,不要抛弃我!这不是我的错!”
他疯狂地盛住自己流下的血液,慌忙想用手堵住嘴与鼻孔,然而这显然无济于事,更多的浓稠的红的发黑的血从耳孔和眼角中直接喷涌了出来,糊满了他身边的地面和墙壁,也就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仿佛被抽干了血液,被剥离了灵魂,整个身体像一张漏完气缩小的气球,干瘪地摊在了地面上,再无丝毫反应。
很明显,这应该就是代价。
等林北的视线恢复,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惨绝人寰的恐怖现场,那污浊的血在地面蔓延,很快将他包围,他嫌弃地赶紧脱下染了污血的外裤和鞋子。
此时他只觉一头雾水又恐惧莫名,从小生活在安全文明社会的他,哪怕在影视剧里也没看过这种限制级的‘大’场面。
林北刚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就被空气里的浓烈血腥味冲击地重新呕吐了出来,内脏本来就受了之前的重击不知道伤得多重,现在这一下呕吐直接让他感觉肚子里整个开始痉挛起来,实在是这味道简直比被满满塞了一大把的鱼腥草在嘴里还腥得慌。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对面地上那一滩肉饼,见其确实再没有什么诡异的动静,便攀着墙费力站了起来。
这短短时间内的经历简直让他大开了眼界,对方那恢复极快的意志力,强韧的颈部皮膜,能把他提起离地的怪力,最后疑似要将他献祭的邪教仪式,刚才那仿佛灵魂离体了的感觉,还有意识里出现的那些各种逼真幻象,都仿佛在说着这不是个正常人类。
至于对方为什么突然暴毙惨死,死的如此诡异超乎常理,这让人没法不和对方最后口里的‘神’联系在一起。
林北对这些暂时没有一点兴趣,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屋子,看看在什么地方,然后想办法回家。
心里带着忐忑走出门外,迎面扑来跟林北撞了个满怀的是淡薄的清蓝色月光,在月光笼罩下勉强能看清四周的环境。
一眼扫去,斑驳岩石层层交错上垒的城墙,整齐铺设的灰白色方格延绵很远望不到头,他所站的位置应是城墙之巅,一边间距平均分明的城垛,各种木方麻袋有序摆放,还有些不知道什么功能的铁件四处零落,在不远处两颗城垛中间甚至有一个形制简单的矮台,台上疑似装置着一门反射着暗淡金属光泽的厚重炮筒,而背后的平矮小木屋想来是为了城卫执勤换班时休憩整备之用。
林北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城墙包围的内侧,一片巨大的城市正伏卧在平原上,在静谧月光下半隐半现,肉眼可见的全是各色中世纪泛欧式的古典建筑,高耸的尖塔,半球形的屋顶,些许屋顶上似乎还有雕像,贯穿中心的几条笔直的大道边上对称着鳞次栉比的旧式联排房屋和精简却不乏精致的大小不一的洋房别墅。
偏远几处还有几个疑似工厂的大型建筑,直立半空的烟囱还在加班加点向一轮弦月喷涌着黑烟,边缘靠近城墙边上却是密密麻麻杂乱的挤在各种小支道上的窄矮民房,被统一的橙红色屋顶一一掩盖。
没有任何现代建筑,没有任何霓虹灯光织成的夜景,没有任何汽车的轮廓和鸣笛声,他没去过欧洲,不知道欧洲那边是否存在这种完全没有现代特征的古典城市。
林北忐忑的继续环顾四周,随即发现脚下竟然踩着两个方向的影子,他猛然抬头看去,露出了像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只见在天空正中竟然还吊着一轮满月,这轮浑圆的月亮藏在轻薄云雾中,正散发着朦胧的靛蓝色荧光,像一颗被镶在纯黑色斗篷上的纯天然蓝宝石,神秘且高贵。
在这颗惊人蓝色满月的衬托下远处那轮纤细的弦月像是没加任何滤镜一般显得过于普通和接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