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异少年昏倒在地,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感觉自己穿着开裆裤,正在小镇长街撒泼。
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柳条仿佛武器,而自己变成了一个娃娃正在和其他小娃玩闹。
这小娃突然注意到旁边的店铺,大头张叔叔正在招手,于是他急忙跑了过去。
这位大头张叔叔蹲下来,面带微笑地对小娃说:
“小疤面,你来了,叔叔很高兴。叔叔给你一串糖葫芦,换你手中的柳条怎么样?”
说完,他伸手想要接过小娃手中的柳条。
然而,小娃紧紧握住柳条,不愿放手。
张叔叔突然语气一转,变得有些凶狠:
“给我,快给我!”
紧接着,这位大头张叔叔开始变得怪异,他的头部逐渐膨胀,眼睛越来越突出,衣领处竟然从脖子那里长出无数触须,伴随着令人作呕的粘液。
小娃感到害怕,挣脱开来,心惊胆战地迈开步子逃跑。
小娃一路奔跑,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户人家。
他推开木门,正好赶上这家人在举办婚礼,宴请亲朋好友。
小娃刚一进门,就看到新娘戴着红盖头向他走来。
“哟,小疤面也来了,真好,让小疤面也沾点喜气。”
新娘的声音悦耳,带着几分温柔。
她来到小男孩面前蹲下,准备给他一些喜糖。
小娃一时之间感到困惑,没有接过而是抬头一看,却发现红盖头下竟然是一张脸色铁青、血肉腐烂的死人脸。
小男孩被吓得面无血色,立刻转身逃跑。
小娃慌不择路地逃跑,手中紧握着柳条,不久便抵达了小镇的边缘。
在不远处,一位挥舞着弯刀的老婆婆正在清理杂草,她的身旁,一只土狗正趴着休息。
小娃一见到老婆婆,立刻奔向她,挥动着小手,急切地比划着说:
“吴奶奶,吴奶奶,出大事了!张叔变成了怪物,他的头变得好大,还有好多手。镇上有人结婚,新娘也是个怪物,他们要吃我,吴奶奶,求你快带我去找爹爹,我好害怕。”
小娃边说边快要哭出来。老婆婆见状,连忙轻抚小娃的头,安慰道:
“哎哟,小疤面,别哭别哭,奶奶抱你,给你糖吃,吃了糖奶奶就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旁边的土狗也凑过来,用头顶蹭着小娃,似乎在给予安慰。
老婆婆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小娃,小娃接过纸包,道谢后打开,却发现里面竟是一小块肉,上面还带着人的皮肤,明显是个肚脐眼。
小娃吓得立刻丢下纸包,冷汗直流,转身就跑,他想要从小镇的另一侧跑回家。
途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爹爹,小娃立刻扔掉柳条,向爹爹跑去,大声呼喊:
“爹爹,爹爹,外面有怪物,他们都变成了怪物,爹爹快逃!”
秦念灵却严厉地开口说道:
“疤儿,你在说些什么胡话?让你学编筐你不学,整天就知道乱跑,还不快点回家。”
小娃听到这话,立刻挥动着小胳膊小腿,急忙向秦念灵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
“不是的,爹爹,是真的。”
他跑了许久,却发现自己与爹爹的距离并未缩短,越发焦急地呼救:
“爹爹救我,救我,我跑不过去,我跑不过去!”
小娃一边奔跑,一边只听到父亲的声音在远处呼唤:
“疤儿,疤儿,你再跑快些,再跑快些。”
小娃继续努力奔跑,这段时间他已经跑了不知多久,体内似乎有着源源不断的力气。
他的小脸上满是泥垢和泪痕,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想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离爹爹更近一些。
然而,小娃越跑,眼中爹爹的身影却越来越远,渐渐地就要消散成天边的一道光点。
小娃见状,凄厉地哭喊:
“爹爹,别走,不要走,等等我!”
小娃的声音,从天真的童音逐渐变得成熟,突然眼前一黑,接着是一阵炫目的光芒,小娃醒了过来。
在那间熟悉的破败小屋内,少年坐在木板床上,低声呢喃,脸上带着泪痕,似乎在梦中流过泪。
他凝视着屋外,曾经的小镇长街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黄土大漠。
桌子上有着一副山水画卷,屋舍俨然,水乡情调。
屋外,一位身着修士服饰的中年人背对着少年,不知在凝望着什么。
这位中年人,正是少年梦中的爹爹。少年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屋外的秦念灵思考了一下说:
“你娘?你娘是个怪人,她怪可爱的,哈哈。”
秦念灵说完便笑了出来,只不过笑声里面有些悲伤。
少年口中喃喃:
“怪可爱的.....怪可爱的.....”
少年随即又开口道:
“我现在不想离开了,就让我在画界中度过余生吧。其实,这个小镇也挺好的,虽然小了些,但人们待我不错的,还能喝到虾油茶。”
秦念灵没有回答而是话风一转对着少年说道:
“很久之前,这天地某处有一颗种子,它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它只是感觉,好重,有一股力量把它压得难受,所以它便开始挣扎,它不知挣扎了多久,终于它感觉到了轻,也第一次感觉到了暖,后来它才知道那是他破土了。只是它迷上了这种感觉,所以它不断吸收养分,只求可以大些,再大些,它相信终有一天自己再次体会到那种感觉,可是因为这个愿望,它吸收了太多不该吸收的,也犯下了许多错。可是这颗种子,它不认错,它只是想要去感受那种暖,它觉得自己何错之有?不过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它认识了一女人,那个女人教会了它很多东西,它也不再懵懂无知,那是它人生中第二次感受到暖。后来那个女人要走了,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不再回来,临行之前她与那颗种子有个约定,约定里她要种子帮她种一朵花,如今那朵花已经开了。”
少年哑然,他自然听得懂爹爹的意思,但是他还是不愿,他突然希望自己没有通过考验,也许那样的话爹爹的三魂就不必断了,那样自己就能还有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