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獠……”
“王獠!醒来!”
王獠猛地睁眼,从床榻上醒来,兀自大口喘着粗气。
静室内窗明几净、晨光熹微。
他仿佛做了个无比漫长的梦,醒来却模糊不清了。
捂着脑袋,只觉头痛欲裂,冷汗也浸湿了衣裳。
意识缓缓恢复清醒。
他本是此间古槐镇人,不知为何失去记忆,昏迷在荒郊野外。
幸得路过的仙师所见,带回这青石村白云观中救治,数日才醒转。
可据那仙师所说,自己残魂缺魄又命格绝凶,身弱体虚,恐怕活不过一年了。
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能活下来已是不易,仍需静养。
于是,便又在这观中修养了多日,平日里帮着做些洒扫庭除杂务。
直到今日,已经一个月了。
想到自己寿数无多,王獠面露苦涩,“传闻修仙炼道之士,可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若能求得仙缘,或许还有回转之机!”
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王獠无力的撑身坐起,披衣下床,来到铜镜前。
铜镜倒映出王獠苍白虚弱的容颜。
他身穿黑色长衫,约莫十八九岁。剑眉星目,发鬓乌黑,但皮肤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就久病缠身。
“嘶……”
沉重的身躯传来剧痛,没走上几步路他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我明明有所好转!前几日都能挑水劈柴了……”
忽然间,他目光注意到镜中一处倒影,似乎有些不对——
他扭头朝后望去,墙上悬挂的历书,那白纸上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癸亥年】
【七月初一】
“怎么回事!七月三十过完,今日不该是三十一吗?”
他记得清清楚楚,昨日乃是地藏节,夜色中灯笼满挂、人山人海的盛景,还在记忆中清晰可见。
当夜祭拜完菩萨后,他就回客房休息了。
还打算等天明就询问仙师能否让自己留下,哪怕不能获得仙缘,待在这静谧宁和的白云观,也让他感到安心。
可一觉醒来,诸多怪异。
心头泛起一阵恐慌,让王獠顿觉不寒而栗!
他急匆匆冲到历书旁,仔细翻看。
本已撕去的那些页,好端端地又出现在历书上。
字迹清晰,毫无错漏的显示着:
【七月一,地门开】
【宜:祭祀、安宅、镇煞、祈福、斋醮】
【忌:嫁娶、动土、开市、出行、掘井】
【阴气渐生,需慎独守静,避冲撞不祥!】
那泛黄纸上漆黑的字眼,连带着自己的身体情况,都指向一个荒谬的结果——
本该是七月三十一号的今日,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七月初一!
时间倒退了一个月!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胳膊上狠狠一拧,剧痛提醒他这不是做梦。
“这,这不可能!”
是我回到了过去么?
还是说我中了什么妖法幻术?
一阵惊慌失措,嘈杂混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王獠手按胸口,蹒跚着步子,推开窗循声望去。
室外飞檐翘角、松柏苍翠的庭院里,急匆匆闯入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看装束应该都是这青石村的村民。
他们一个个都面色不佳、惊骇未定的边走边叫嚷:
“祸事了!这回真是祸事了!”
“仙师大人,救命啊!”
“老天爷昏了头不成?今个怎会这般怪异?”
“我活了六十多年,从没见过这种怪事……”
喧闹声戛然而止——
一身着白色云纹道袍的少年施施然迈步而出。
他发髻如墨,侧颜俊秀,约莫十二三岁年纪,宛如拂面清风,瞬间就吹散了人们心中的不安。
王獠自然认得。
许蝉,许仙师,白云观主的小徒弟。
“你们慢些,一个一个说。”许蝉清澈眼眸扫视众人,微微颌首,慢条斯理地道。
为首老者越众而出,脸上余悸未消,颤声道:
“老汉地里瓜正熟着,这些日就在瓜棚里睡下,防着些畜生来祸害,昨个我刚把最后一茬瓜拉去镇上卖了……”
“我本是自家床榻上睡着的,早上醒来却稀里糊涂的在瓜棚里!还见着地里的瓜全都又长了出来……”
一青年人也面色发白的低声道:“前些日周府少爷大婚,你们都知道的吧?我家养的黄牛,被买去宰杀来,做了喜宴上的菜肴。”
“可……今早一看,那黄牛还好生生的在我家牛栏……”
“害!赵老伯和孙家后生,你们白得了瓜和牛,这还不好?”
一中年农妇拍着胸口,语气夸张的哭丧着脸道:“我可是见着了更晦气的,村西有个上山打柴的汉子,前几日失足跌落悬崖摔死了,找着时身子都被狼啃食了大半……”
“可这天杀的,不知怎的又好好的活了过来,我魂都快吓没了。他跟没事人似的,还要去打柴呢!”
听闻这些话语,王獠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这些人和他一样,遭遇了各种怪异的事情。
这时,又有个高大健壮、猎户装扮的汉子搀扶一名年轻美妇,小心翼翼的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