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麾西
这是一条上海的老里弄,窄窄的弄堂堆满杂物,几个行人得欠着脚尖才能通过。吴健章欠着脚尖走来,他边走边数门牌号。一个1008号门牌出现在眼前,他站住敲门:沈阿满!沈阿满!生意来了!
门开了,一个赤膊上身的中年男子探出身来:侬找谁?
吴健章:我找……沈阿满!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吴健章啊!
沈阿满:晓得了!进来吧!
他转身进屋,吴健章跟了进去。
屋里堆满杂物和黄鱼筐,里面有位老都也光当臂子在洗碗,唯一的空地上放着把躺椅,旁边的登子上放着把茶壶和三只茶坏,沈阿满冲老者喊:阿爸!阿爸!拿只阿登来!
老者:晓得了!他拽抹布擦擦手,搬起一把破登子来到吴健章面前:侬坐阿登!
吴健章接过:谢谢阿叔!他把板登先骑到裆中,晃晃板凳坐下。沈阿满给他倒了坏茶:侬吃水!
吴健章端起闻闻了:龙井!上好的西湖龙井!
沈阿满竖起大拇指:侬懂得!
吴健章品了一口茶放下:我给你找个赚钱的划着!
沈阿满:舍划头?
吴健章:买办!到苏州当买办!把苏州的生丝贩运到上海,卖给洋人!沈阿满:牢告靠吗?
吴健章:牢靠得很呢!洋人先给笔大订金,侬运来生丝马上给钱!
沈阿满挠头:成!交
沈阿葬:阿拉做了!
吴健章:你赚大头!阿拉赚小头,得抽点由头。
沈阿满:咋抽?
吴健章双指挠起:侬赚十!阿拉抽二!
转眼六月初夏来临了,道台府后花园鲜花怒放,绿树成荫。宫保久在碧绿的草坪打太级,他身形敏捷,拳法飘逸,吴健章穿着大裤叉,摇着大扉子跑来:宫大人!大沪商与洋商在苏杭打起来了!
宫保久收住身:打起来了,打架也没必要到苏州杭州打啊!
吴健章:嘿!我说的是生意!自打大沪商在黄山马后炮抢了洋人的茶叶,巴富尔愣是郁闷屁没放一个,蔽坏蔽了二月,用买办制抢苏州杭州的生丝。现在苏杭满大街都是上海代理收购生丝的。大沪商金大栗坐镇杭州与上海代理。伊!不是,上海代理收的生丝运回上海,洋人不打屯就给钱。等于大沪商和洋人在苏杭打起来了,生丝都卖双倍价钱了!
宫保久:你说话怎么这么饶呢!捡重点说!
吴健章失声笑出来:我捡重点说!简而言之上海代理和金大栗打的不可开交,洋商又从苏州操大沪商的黑手。桐芝祖派人到黄山抬回宝贝儿子桐一国,没想到那小子黄山招亲,带回来怀上二个月的二房媳妇。
宫保久:桐妻国不在上海?他到歙县干什么!
吴健章:简短说桐一国去看人!东印度公司派来个植物学家偷中国的茶树苗,运到印度去培植呗!
宫保久:没听江海报有茶树苗出口啊!
吴健章:洋人偷运那叫走私。偷东西的贱还能明目张胆的报官,洋人早走私偷运出茶树苗了!
宫保久:洋人早走私偷运树苗了?
吴健章:对!桐一国,大老婆献羊汤烩混沌老高的闺女哪能愿意,二家子快闹成一锅继了,你快去看看吧!
宫保久:混丈!我一个堂堂上海道,去调停人家的家长理短吗?
吴健章:哟!这点我没想到!
宫保久自言自语:没听先生说金大栗下杭州啊!
吴健章:你的先生现在办翻译学校办的风升水起,很久没来了!
宫保久:传先生!
上海县城南面有条文庙街,文庙在座落在文庙街中间。当时的文庙已荒弃很久,金逸男说办翻译学堂没场地和经费,桐芝祖使出钱,资助女儿办翻译学堂。桐一国找了几个苦力把神像家么归置到墙角,腾大雄宝殿做翻译学堂教室。金逸男正在课堂上为一帮招来的穷苦小孩子上课。
金逸男指着鸦片战争四个字:鸦片战争怎么翻译“鸦片战争!欺弱凌强又怎么翻译;欺弱凌强!资本主义国家欺弱凌强中国又怎么翻译,资本主义国家欺弱凌强中国。男儿当自强又怎么翻译,男儿当自强,报效国家怎么翻译,男儿当自强报效祖国又怎么翻译……
吴健章闯进来:先生!你还阁那之之哇哇教英语呢!英国人和金大栗在杭州打起来民!宫大人要你去呢。
金逸男看了一眼吴健章:同学们!下面把老师教的复习一遍!
说无她走下讲台,跟随吴健章走出教室,传来学生的话外音:鸦片战争是资本主义国家欺弱凌强中国人,男儿当自强报效国家!
大沪后大厅,桐芝祖板着脸坐在椅子中,秀儿泪流满面坐在旁边;桐一国跪在地上,马兰奉着肚子依在他身边。
秀儿:一国哥!我长的也不寒参,带哪儿也不给你丢人,成亲你身子我没粘一下,你说生意忙,我放你出去,你就给我带回来一个妹子,还怀了你的孩子!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桐一国:你别说了!我不是东西,负了你!算我手贱,嘴溅!招了马兰,我没控制住啊!
秀儿:一国哥!我要说!当初你要娶我,我二话没说就千钧一发应了,不是看大沲商有钱,也不是你长的养眼。哪不知道你是个风流鬼,见一个,爱一个,!
桐一国打自已耳光:我不是个东西!我真不是个东西!
秀儿:你们男人就不能撒手!在一块儿甜哥哥密姐姐了,背背脸你就找个女人!我没怀上,你让别人怀上了!这以后孩子大了,你让小孩子怎么叫!叫我妈吧,不是我生的,叫我大娘吧,又是我先娶进门的!
桐一国:叫你妈!叫你妈!马兰生的小孩子都叫你妈!今后无论谁生的小孩子,统统叫你妈!
秀儿:谁生的小孩子都叫我妈!你倒底想在外面找多少女人!娘!娘!你可得给我做主!
桐芝祖:见一个女人,爱一个女人的东西!来人!给我掌嘴!
冲进来两个家丁:老祖奶奶!好嘶!二人按倒桐一国拍拍打耳光。
桐一国:唉哟!疼!疼!疼!马兰,你快向娘求求情!
马兰:让娘打给姐姐出出气。谁叫我俩惹姐姐生气了呢!
秀儿:你叫我一声姐,我不能不接着,都怀了一国哥的种,我能不接着吗?可是!一国哥在外面招狗惹狗的,招回来良家妇女还好,要是招回烟花女子,大沪商好日子也别过了!
姐姐赚我不干净,说明打一国哥不解气。那么,我自已!什么时候解气了言一声。她招手拍拍扉自已的耳光,脸刷的流下血!
桐芝祖:秀儿!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怎么处置一国,任凭你处置,但马兰怀有身孕……
秀儿:娘!还能怎么处置,小孩子都怀上了!让马兰住手吧!我接着……
说完,她捂着嘴,婴婴的哭着跑走了……
桐棕祖:马兰!你住手吧!我桐家造了什么孽,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打……给我狠狁的打!
道台府书房内,宫保久背着手来回走,金逸男推门进来L宫大人!你找我!
宫保久:嗯!先生!坐下说!
金逸男坐下:宫大人!找我是为了洋商佣买只下苏杭收购生丝的事?
宫保久敬佩地看着金逸男:正是!先生的意思?
金逸男:沙逊洋行已经派了十几名买办到杭州收购生丝,目前的杭州生丝价格翻了一倍,还有宝顺洋商,仁记洋行正派买办往杭州赶。仁和也派十名买办驻守在苏州收购生丝,苏州的生丝价格开始往上涨。我大哥已赶到杭州,我二哥也从歙县赶回来了,大沪商与洋商的生丝大战在所难免。宫大人担心什么呢。
宫保久:我担心大沪商与洋人抢购生丝,生丝价格水涨船高,会把上海的生丝市场抢乱,及至江南和华东市场都抢乱了,秧及国内的丝绸业,最终损失的还是中国。
金逸男:宫大人担心的是实情。中国那么多丝绸企业,上游的生丝价值涨了,丝绸价格涨不上去,丝绸企业势必亏损。很多工人失业。从表面看,损失最大的还是中国。但从宏观和政治上看,受益最大的也是中国。
宫保久:说下去!
金逸男:国内出口的生丝价格高了,老百姓的收入和江海关的税收自然也就会高。英国人发动了鸦片战争,其一是为了继承往中国输出毒品,拉平贸易逆差。但毒品被国际社会所禁止,英国想利用毒吕拉平与中国的贸易逆差落空。国内的生丝价格又被洋商推高,这意味着英国及欧美国家进口中国的生丝成本增加,这一高一低,自然受益最大的还是中国。
宫保久:这么说英国的牙乍战争表面是胜了,背地里还是输了。
金逸男:是这样的。
宫保久:先生的意思是?
金逸男:我的意思是,让洋商与大沪商抢去,越推高生丝价格,中国政府受惠越大。
宫保久:我怕大沪商生丝大战败了,损失最大。
金逸男摇头:最终大沪商受益最大。因为大沪商屯的生丝最后会卖给洋商!
宫保久:好!就让大沪商与洋商抢去……
杭州西子湖畔,风景优美,绿树成荫。湖面上波澜壮阔,浪头一浪推着一浪拍打岸提。岸提上有一片整洁的建筑,对门西湖边镂金大门,门口俩石师子把门,门内遍植花草,一条石泾直通里面,走过石泾一扉金漆大门半开着,能看到室内装修豪华,迎门一影壁墙前放一盆招几树,影壁后窗明几亮,一张大办公桌丝毫不占用大大的房间,上方告墙壁一副描大字“强国宏愿。金大栗坐在椅子听工厂主管金洪武和帐房年大发汇报。收
金洪武:大少爷!工厂这几产量严重不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上海买办抢购生丝,生丝价格都快翻两面三刀倍了。蚕农看着生组织上疯涨,蚕减惜售,有的蚕农干脆开起了小作坊,水洗抽生丝卖给上海代理。
金大栗:嗯!知道了,提高蚕减收购价!
金洪武:是!提高多少!
金大栗:直接提高两成吧!上海买办快两倍价格收生丝,大沪商直接两倍价格收蚕减,价格低了顶不动价。
金洪武:好!年帐房说帐上钱不多了……
金大栗:帐上钱不够我想办法,你只管收!两倍的价格收!
金洪武:好!大少爷!
年大发:大少爷!现在大沪商八间仓库都堆满了生丝,连仓库过道里都堆满了,要不要出掉一仓库货!
金大栗:不用!仓库用完了租仓库!
年大发:大少爷!上海买办一边两倍的价格收生丝,大沪商存那么多生丝不卖,这是为会么啊!
金大栗:存着卖大价钱呗!
年大发:大沪商和洋人不对付,存那么多生丝,国内生丝价格顶天了也卖不到两倍价格,砸手里,大沪商亏的可不是小数目。
金大栗:这点你不用担心!洋商出两倍的价格收生丝,你知道洋商运到国外卖多少钱吗?
年大发:卖多少钱!
金大栗:十几倍!
年大发惊的张大嘴:啊……十几倍……
金大栗:吓着你了吧!洋商把中国的生丝运到外国,转手就是十几倍,大沪商存的生丝还愁赚不到钱。
年大发:关键大沪商也不卖给洋人啊!别存崩了盘!
金大栗:不会!
苏州金鸡湖畔,有一片整洁建筑,高大门楼正骊着烟波浩淼的金鸡湖,大阂内遍植花,迎门立一大影避:上书,大沪商苏州抽丝厂。室内装修大气带阔气,一只雄鸟翔翔如生的泛着紫光,桐一国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斜坐在办公桌上。帐房吴用和金大彪走到门口又退回去。桐一国挥挥手,苏晓晓一抬大长腿下了桌。
桐一国整理一下西装,又拉拉花领结:吴用!金大彪!进来吧!
吴用先进来:二少爷!
桐一国:嗯!坐吧!
金大彪晃着膀子走进来:二少爷!你怎么那么招女人喜欢呢!我长的也不寒碜,怎么就勾不住女人呢!
桐一国笑笑:男人无所谓长的好看就招女人喜欢,女人无所谓长的漂亮就勾住男人,主要是看对眼,对眼了长相钱财就不重要了!
金大彪:呸!你要不有钱,苏晓晓能看上你?你要不年青帅气,大奶奶和二奶奶能看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