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反应过来。
“又是那每月一次的解药,解得了什么,不过困住人心。”青瑶感慨,转而跟暗一说道,“阿一哥哥,等阿二哥哥他们回来后,把这些尸体都好生安葬了吧。”
“是!”暗一得令,“他们还未身亡前说了几个地点,待会我便带阿二他们一起去寻。”
“好,劳烦阿一哥哥了。”青瑶一笑,“爹爹让你们来,可真是帮了我许多。”
“小主子严重了,不过是一些简单功夫,能帮上忙兄弟们也是十分欢喜的。”青瑶一向待他们颇是亲厚,兄弟们也很是喜欢这糯糯唤着阿一哥哥、阿二哥哥的小主子。自是心甘情愿地为她效劳。
青瑶回之一笑,眉目弯弯,嘴角翘翘,暗一先出去了。
外面天暗如墨,雷声不断,看来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无骄,稍等,等我记下毒药症状,回去看看。”青瑶走近最近教众的尸首旁,细心观察着,无骄也不催促,把一地的尸首集中在一个地方,好让到时候暗一他们收拾起来比较方便。
约莫半柱香时间,无骄与青瑶出去屋外,只见情况仍是如她们适才一般,时间似乎在众人身上凝结了。
酒三仙见到儿子这般失魂落魄的表情,也不好再说他儿子,毕竟人已死,这心也得需要时间平复,在一旁怔怔,头一次在他脸上感觉到了老态。
“习县令,此番你应尽收眼底,六鬼教秋二娘混入酒府,她犯下这滔天罪恶,酒府事先并不知情,如今叛逆已死,大人辛苦。”酒无骄先前,对在被这变故吓得呆愣在一旁的县令说道。
这些话定然要说,否则请他们前来的意义就失去了。
县令这才反应过来,端回那官府做派,勉为其难地露出一笑,“酒少爷所言甚是,六鬼教恶徒窝藏酒府,今日酒府得知六鬼教集会地点,仗义相助,伏诛恶徒,救出被掳走数名男子,实是大功一件,待小人修书一封,广告漠北,以酒府为楷模,好生嘉奖一番!”
无骄淡笑接话,“县令大人严重了,六鬼教能混进酒府,也是酒府管理不厌所致,今日之事权当酒府除内患,大人书中只需写明是大人带队为民除害便好,传到漠北大王那,也是大功一件。”
县令闻言大喜,官场上那套欲拒还迎又端了出来,他假意推脱,语气凝重,“酒公子,这万万不可,这伏诛恶贼之功全在与您们还有这几位义士,说来惭愧,咱衙差懂的全是花拳绣腿功夫,您瞧,一下子就被撂倒了,实在是惭愧啊惭愧!”
若是能混个伏诛恶贼的功名,这次也不算白来了。
“县令大人,你若是再推脱可就是看不起咱酒府了,我可得生气了。衙差兄弟们受伤了你更应该上书给大王,替他们讨赏,如此才对得起他们今日之功。”无骄假意生气地说道,“这里有封信,信上是先前部分失踪的男子的尸骨所埋处,还烦大人劳心告知他们亲属,把尸骨挖出来好生安葬了吧。”
“是!小人这就去办!如此便谢过酒家各位今日鼎力相助!”县令见此也不多留,得了便宜就得溜,客气地告辞,带着那相互搀扶着衙差离去。
“你父亲这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们还是别打扰了。”青瑶轻轻地拉开欲相劝酒傲海的无骄,“你此时与他相言,他也听不进去。”
“阿一兄弟,我父亲?”无骄轻声询问道。
暗一自是知道他所问的事情,微微摇头,低声应道:“酒老爷一直保持着适才的姿势,喉咙的伤也不让医治,酒太老爷跟他说话,他也似全然不闻一般,口中一直就重复着四字……并非良人。”
并非良人。
无骄叹了叹气,父亲对秋二娘的沉迷自己是知道的,所以才想让父亲当面看清这女子的所作所为,以为这样便会对她死心,甚至会对她绝情,也许今日不该让父亲到场,不该让他亲眼目睹这一幕,以致自己所爱之人惨死于自己剑下。
会不会以后每当他挥剑出招,心中所思所念都是当初死在自己剑下的这红衣倩魂?
“秋二娘离开的方式在你父亲看来太过决绝,所以,她的所有罪孽、她的自私自利,都让你父亲对她的爱意所掩盖了……”青瑶沉颜凝眸,微微感慨,“她至死倒下了一步好棋,我想你的父亲这辈子都会一直活在对她的思念与内疚之中。”
“她为何定要这般?她不是爱他的吗?”无骄不明所以,“爱人不是应该希望他以后能活得好好的,有枝可依有梦可做的么?怎会这般想他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有时候女子的疯狂是很难解释的。她对你的父亲是有爱意的,否则那一剑早已刺穿了他的喉咙同时她又是恨着你父亲的,所以她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你父亲余生的愧疚,让他这一生,再无人可爱,再无心可求。”青瑶淡笑。
“她真残忍……”无骄感慨,“到此我倒是有几分明白了。”
若是他,会不会也是这般,若是要死,也要让最爱的人永远记得自己,也不愿她在余下时间找到其他爱人,否则九泉之下他会不会也是满满妒意?
“决绝得残忍,她在被捕的那一刻,就存了必死之心。以死换爱,鱼死网破。”青瑶低声叹了口气。
这执念这怨恨,爱与恨交织,融入烽火五月的日阳内。
经过这一役,好似唯一得利的就是那习县令大人,得到大王的嘉奖,又得到许多金银赏赐,他也是懂时务之人,只字不提六鬼教与酒府有关,只说酒府仗义相助,至此酒府的善名在漠北又高了几分。
而六鬼教在漠北的势力元气大伤,暂时掀不起大的波浪,而对于酒家,也是一次大的变革,先是当家主母的和离,再是二房夫人的死去,还有便是……因秋二娘之死不辞而别的酒当家酒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