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城,又称东府,是朝歌沈氏设立在领地东部的首府,其地位仅次于朝歌城,统辖东部近百城池,汇聚了东部地区最强大的修行者、最富有的商贾和最优秀的年轻人。
这座城池比沈知微预想中的繁华,城门进出的行人车马络绎不绝,时不时能见到带着许多货物的大型商队,偶尔会出现武者、玄师、修士组成的佣兵团。
沈知微乘坐的车有沈氏标记,无需排队,畅通无阻地进了城,在城中转悠一个半时辰,驶进城北住宅区的某座五进宅院。
东方舞阳牵着沈知微的手下车,道:“你爹在靖城有宅子,打理宅子的人是你爹的爹安排的。咱们没啥要紧事,犯不着惊动你爹的爹,恰好东方家有闲置的宅子,咱就在这住几天。”
宅子的占地面积略大,建造房屋的是一种豆青色的岩石,每块石砖都方正整齐,历史之悠久堪比城墙。
在一千多年前,东方家的祖先曾参与靖城的建立,为靖城的扩张出过力,宅子便是那时落成的,石砖来自沈氏赠予。
后来东方家举族迁往安颖,其中一房人留在靖城发展,负责宅子的修缮和日常养护。随着时间过去,东方家在安颖站稳脚,靖城东方家沦为支系,姓氏影响力越来越微弱。
至如今,东方家泯然于靖城众著姓中,唯有一座见证历史的宅子十年如一日地屹立在原来的位置,每个季度都能拿到靖城沈家给的一笔修缮费。
安颖东方家也有一笔支出是送到靖城老宅的,大部分用于老宅的养护,小部分是给旁支贫穷族人的补贴。由于旁支的人口一年比一年多,整体上不事生产又不善于经营,补贴的数额均分下去,仅够温饱罢了。
“我第一次来靖城,是十三岁那年,我爹带我来的。”东方舞阳说,“当时,我和我爹并没有顺利住进这里,而是花钱去住客栈。因为宅子里没有我和我爹住的房间,整个宅子都住满了人,都是靖城这个分支的同族叔伯姨姑。”
“然后呢?”沈知微打量着冷清的宅院,“这里比四路镇的宅子大几倍,人却连四路镇那宅子的一半都不到。”
“我爹生气了呗,把我爷爷请来靖城,要和旁支的当家人理论。”东方舞阳笑道,“我爷爷不是我爹那温吞性子,他可硬气了,先知会靖城沈氏的家主,再要求宅子里的闲杂人等在两个时辰内全员搬离,必须腾出属于安颖本家的空间。”
“他们肯定不会愿意。”
“是啊,没有人愿意搬,他们认为这座宅子是祖先留给他们这一支的,宅子的每块砖每片瓦乃至于落在屋顶的灰尘,都和安颖的土包子无关。亏我爷爷在怒斥他们滚蛋前做足准备,不怕他们人多势众,当场拿出宅子的地契房契,交由沈氏仲裁。”
“老祖宗在迁往安颖的同时也带走了地契房契?”沈知微猜测道,“老祖宗没有考虑过回靖城的情况吗?”
“不晓得老祖宗是怎么想的,反正宅子的所有权在我们手上。”东方舞阳道,“现在这宅子由我的小堂叔打理,沈氏的修缮费和安颖送来的钱是小堂叔捏着,旁支无权越过小堂叔做决定。”
她的堂叔是沈知微的叔外祖父,听闻这位叔外祖父的年纪不到三十,比东方舞阳还年轻几岁,平生最喜混迹秦楼楚馆,未婚无子。
到了第二天,沈知微才见到宿醉归来的叔外祖父,只打了个照面,叔外祖父就摇摇晃晃地回房休息了。
东方舞阳说道:“他的性子很古怪。你外祖父去世的时候,他喝得烂醉,没有回。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也不知他来到靖城后遇到了什么……”
沈知微没有和叔外祖父相处过,东方舞阳怀念的小堂叔,于她只是陌生亲戚。好奇地多瞧了一眼,心思又回到老宅珍藏的孤本古籍上。
休息了两日,驱散漫长旅途带来的疲劳,东方舞阳一早出了门,袁夫子亦整理衣冠,前去面见他那位久违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