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瑟就没那么好过了,除夕也好初一也罢,父亲是一定要去军营的,有时克己陪着,也有时丹瑟陪同。
因天太冷,丹瑟怕冻了脸,坐在马车里发着脾气:“为啥不让大哥来啊,他不是少帅吗!”
绿玉从炭盆里仔细地夹出来燃的正旺的炭块放进手炉里,出来的仓促,手炉里的炭都燃尽了未来得及更换。她要小心火点子别烧了昂贵的锦褥靠枕,屏气凝神的做好一切之后出了一口气道:“那是因为少帅年纪也老大不小了!”
“同年纪有什么关系?”
“我打量着,夫人很喜欢兰小姐,说不得想留她一辈子呢!”
“噯?”这话倒叫丹瑟思索,哥哥好像对亭沧真的很上心,一路照顾有加,她心直,只当是哥哥把亭沧和自己一样对待,绿玉一说还真似有些不同。
“这下可好,孙家没相成,也没白去江东,不枉我这一路坎坷!”丹瑟自嘲,想想亭沧如此投缘,不做姐姐做嫂嫂也挺好。
车子来至辕门之下,女眷是不入营的,只除了丹瑟,于是便下了车换了一匹马,一个人奔进营中。
大帅正在军中训话,虽屋外天寒地冻,但将士们都有新衣穿,一会有羊汤,饺子,杀猪菜,人人都盼着年夜饭,士气倒是高涨。
丹瑟陪着父亲点将台上讲了话,又与众人连干三碗烈酒,众人兴高采烈吃上了饭,二人才回转帅府。
夜虽深沉,黑压压的田野倒不时有人家的灯笼远远亮着红光,虽然还未到子时,已偶有爆竹之声破空传来。
父女二人已很久未曾独处了,骑在马上不紧不慢走着回城的路,吴帅侧头看女儿,如修竹般隽立坐于马上,即使暗夜朦胧,也依稀可见少女倾国的风姿。
“这次出门有何感受啊?”大帅发问。
“世间生灵多图炭,不知何时可休!”
“噯,安生不了多久了,今年说不得是最后一个能在家过的年,我还说能给你哥哥赶紧娶了亲呢,现在看来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
“也未必呢,您若着急,也给哥哥去拜拜月老庙去!”
丹瑟打趣父亲。
“你别说,若真管用我果真去,我啊,为了你娘和你们,做什么都行!”
父女二人说说笑笑,便不觉路长风寒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春风虽还不知何时才能吹送,爆竹倒是燃的热烈,大清早的说话都快听不到声音了,吴帅和夫人早早地就收拾齐整,去了主楼等着下属前来拜年,丹瑟和亭沧则留在后院招待那些公子小姐。
红果和绿玉带着小丫头们把红艳艳的窗花贴在每一个窗户上,房内落地大玉瓶里插了大株的红梅,窗台上的水仙也在怒放,端的一份富贵风流模样。
桌上的食盒果盘里摞了厚厚的点心干果,各色鲜果。新换了百鸟争春的石榴红锦缎门帘,延墙的一溜圈椅兀子都铺设了崭新的椅袱靠褥,预备给来访的小姐们坐。
毋庸置疑,西秀第一个到的,先拉着亭沧仔细端详,赞了半天,又埋怨丹瑟一去这么久也不想念自己,然后又开始八卦谁家小姐偷偷与人私会被未婚夫抓个正着,反正一张嘴就是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