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范闲的事,你怎么看?”庆帝坐着看着眼神闪过慌乱但还是强壮镇定的太子,面色平静,好像没有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动怒情绪波动。
“陛下是说抱月楼一事?”被单独召见的太子心里慌的一批,因为不知道庆帝知道了多少。
“随便。”对太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庆帝眼神毫无波澜,散发的慈父就像是关怀疼爱孩子的父亲。
太子摸不清庆帝的想法,在心里斟酌之后,才小心翼翼,谨慎用词才开口。“儿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
这句话一出,庆帝抬了抬眼皮凝视着太子,但太子低垂着眼根本就看不到,还在继续发表着他的言论。
“这朝堂之上正在查贪腐,恰巧正在这时蹦出来抱月楼一事,更是诬蔑儿臣借此泼脏水给二哥,在儿臣看来,这有点像栽赃陷害啊。”
说到栽赃陷害时,太子的心非常的慌,声音虚心底气不足,更是不敢直视庆帝,因为抱月楼袁梦确实是他下达的命令,但是也没有想到袁梦做事竟然这么不给力,简直是废物。
庆帝听完眼神冷漠,不忍直视这个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太子竟然这么愚蠢。
庆帝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袖子,绝对不承认他这个堂堂天子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
“朕听不见。”
太子瞳孔闪烁,咬了咬嘴唇,一脸坚定大声的说道:“儿臣以为是栽赃陷害!”
庆帝抬了抬眼皮,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后才抬起头来,直视太子。“你真的这么认为?”
太子惊慌的低垂着头避开庆帝的眼神,父皇是知道了什么吗?
“那天,在殿上为赖名成摇旗呐喊的,都是你门下,为什么?”庆帝话语虽然平静,但身上散发出的天气压迫瞬间让太子惊慌的立马跪下缩成一团。
“陛下,儿臣发誓,此事儿臣并不知晓啊!”
太子被吓得身体都在颤抖,慌忙地辩解,绝对的发自真心实意,没有任何半点弄虚作假,这件事情太子本人也很懵,那天下了朝被辛其物告知才知道被算计了。
这下太子是真的体会到了四顾剑背锅有冤无法诉苦,有苦只能打碎往肚子里吞咽。
“这么点小事给你慌成这个样子?”庆帝甚至一度怀疑他自己挑选出来的这个继承人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很快又被否定了,选谁都不能选老二,因为老二没有这个资格。
要是认了,庆帝还能高看太子一眼。
庆帝站起身来,太子跪着的方向也跟随着庆帝走动像个木偶似的无情的移动着。
庆帝用脚勾住凳子,踹坏一根凳腿,拿着凳子来到太子的面前放下。“坐。”
太子一脸懵的抬起头看向庆帝,庆帝点点头,示意太子坐上去。
不敢违抗命令的太子一头雾水但还得磕头道谢先,才起身,惴惴不安的小心翼翼坐上去,缺了一根凳腿坐上去摇摇欲坠,但太子还是很好的平衡住了。
庆帝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太子,问道。“坐稳当了吗?”
“啊。”太子肯定的点点头。
庆帝闭上眼,掩盖住了眼底的那抹失望,蠢材一个,睁开眼来到太子身后,一脚踩在那断了凳腿的上方,太子一个措不及防就摔倒在地。
“记着,今后遇事要稳当,做人要稳当,做事也是如此,做太子,更需要稳当。”
庆帝在告诉太子,他根基不稳,但太子觉得自己很稳,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庆帝从始至终从未动过换储之心,所以别因为老二的那些推心置腹就自乱阵脚,从来没有考虑过老二坐上这个位置。
而老二则是太子的磨刀石,只有老二这把磨刀石才能把太子这把刀磨的锋利。
“听明白了吗?”
见太子一脸迷茫,眼神无措不知,庆帝俯下身凝视着太子,“装不明白是吧?去,回去问你娘。”
庆帝想过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但怎么就没有想过这龙椅位置也是岌岌可危呢?
抱月楼的事情庆帝当然知道是太子做的,但没有想到太子竟然这般愚蠢,连杀个人都能弄出幺蛾子来,那金祝余的事,庆帝不相信这里面没有微生三元的手笔。
至于为什么不会觉得是老二呢?呵呵,别以为在朝堂上说出的那几句话就聪明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老二出手无非就是当街打死人,栽赃陷害。
不像微生三元,出手狠辣,蛇打七寸。几乎南庆有头脑玩阴谋的权谋家都默认了此事看似是李承泽,但实际上是出自微生三元。
虽然他们没有跟微生三元打过照面,其实有,但他们并不知道。
可通过李承泽的行事作风就能猜测出来绝对是有高人指点,微生三元不是一个只有几分聪明被困在后宅眼界狭小的女子。
世人都说微生三元的才情美貌无人能比,但在他们这些权谋家看来,微生三元的野心比美貌更摄人心魄。
这次无疑是微生三元背锅最冤枉的一次,没有之一,她是想等着朝会结束后动手。
但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出乎她的意料,谁知道那太子做事那么蠢笨,就连那袁梦做事都那么不小心,被发现又能怪得了谁?
微生三元是想用抱月楼的那些姑娘做文章,但还没残忍到逼迫她们去公堂对峙,因为她们根本就不可能会去,不可能去赌这个渺茫的希望,但是这些姑娘的家人可以,挑出那些疼爱女儿被逼迫不得已卖身青楼的家庭。
京都府从来都不是微生三元首选,范闲借都察院的手借刀杀人,她也可以借刀借势,赖名成这把刀刚正不阿,确实很好用。
左右赖名成都会死,别问她为什么这么自信,从范闲精心挑选出来这把刀的那天起,赖名成就注定是个死人,庆帝可不是什么明君,并没有容人之量。
换位思考?为什么要换位思考,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做出这种养蛊的事。
换做是她坐在那个位置,参就参呗,任由御史参,史书是由史官来写的没错,但她为什么不能培养属于自己的史官?
她的丰功伟绩不是由史官寥寥几笔就能否定污蔑的,自有后世之人懂,所以骂名她根本就不在意,他们只是嫉妒,看不得女人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