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开山分出一拨御林军收拾王玄应的残部,自己带领外孙陈玄奘走进江州城,来到府衙,他直接到正厅坐下,说道:“玄奘,去把你母亲请出来。”
陈玄奘立即到后屋去寻母亲,打开房门,惊呆了,殷温娇刚刚把脖子伸进了一个绳套了,她要悬梁自尽!玄奘赶紧把母亲救了下来,双膝跪下,哀哀地哭道:“儿与外公统兵至此,给父亲报仇,解母亲危难。今天,反贼王玄应已经被擒捉,母亲何故反要寻死?母亲如果死了,我还怎么活?”
殷温娇说道:“你放了他,你放了他。”
“母亲,你让儿子放了谁。”
“他是你父亲,放了他。”
玄奘只当母亲失心疯了,说道:“母亲,我父亲已经死了。”
殷温娇问道:“你见过陈光蕊的母亲了吗?”
“儿子见过祖母了。”
“她怎么说?”
“祖母的眼睛起初瞎了,但是她听我的声音跟父亲的声音一般无二。”
殷温娇凄凉地笑道:“这个老乞婆,好歹毒的心肠。嘿嘿,连声音都一般无二吗?陈光蕊是海州人氏,你从小在江州城外长大,口音怎么可能一样?”
陈玄奘不明白母亲说这些干嘛,便又说道:“祖母说我跟父亲长得很像。”
殷温娇仰天长笑,说道:“哈哈哈,天啊,苍天啊,我都做了什么呀!我真不该叫你去见那个老乞婆啊!”
殷开山见女儿外孙久不出去,便自行寻到后屋,见到十八年的未见的女儿,殷开山的眼眶不禁湿润了,颤声道:“温娇。”
看到父亲,殷温娇万般委屈,哇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说道:“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殷开山叹气道:“你也看到了,他要谋反啦。娇儿虽然从贼十八年,但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圣上自然不会怪罪你的。”
在江州城盘桓两天,安抚了百姓,之后,殷开山便率众回到长安。期间,他从王玄应住处搜出了李彪的多封书信,立即派人将李彪捉拿归案。
殷开山将案犯押解到长安城之后,本要立即面见皇上,但是却听说皇帝病重了,只好写了一封奏折,让内侍递了进去,过了两天,李世民做出了批复:王玄应早些年已经死了,这个反贼不是王玄应而是水贼刘洪,应处以极刑。
殷开山问内侍圣上得了什么病,内侍说:“圣上最近每天晚上都噩梦连连,说是前几天被杀的泾河龙王的魂灵缠着他不放,要索他命哩。”
“啊?竟有此事!”
内侍连连摇手,说道:“不说了,不说了。”
“有请道士禳灾吗?”
“唉,请了,不管用。”
告辞了内侍,殷开山开始断案,对外只说水贼刘洪伙同李彪在十八年前害死了新科状元陈光蕊,又冒充江州太守十八年为非作歹,理应处死。他命人将李彪推去市曹,剐了千刀,枭首示众。又将刘洪押解到洪江渡口,问道:“此处,你还认得吗?”
此时的刘洪被打得面目全非,嘻嘻笑道:“自然认得。”
陈玄奘说道:“恶贼,当年你就是在这里谋害我的父亲陈光蕊。”
刘洪笑道:“他不是你的父亲,我才是你的父亲。”
陈玄奘气极,恨不得搧他几个耳光。
殷温娇哭泣道:“我的儿子啊,他真的是你父亲。”
陈玄奘愤怒了,说道:“狗贼!你到底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这次到洪江渡口行刑,殷开山本不打算把女儿带来,但是温娇执意要来,他便想或许可以就此断了温娇的念想,以后好好地跟着儿子过活,却没想到事到临头,她还在替王玄应辩护。
殷开山说道:“温娇,你不要犯糊涂了。”
刘洪口齿不清地说道:“满堂娇,我跟你做了十八年夫妻,我死而无憾。”
殷温娇说道:“夫君,你可知道,江州十八年是我最快活的十八年?”说着,殷温娇走向前去,握住了刘洪的手。
陈玄奘见状,出离愤怒了,叫道:“娘!你在干什么?”
殷开山朝几个兵士挥挥手,几人立即向前,将殷温娇拉开了。
两个人的手指终于分开了,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对方看。
殷温娇说道:“我爱你,生生世世。”
刘洪说道:“满堂娇,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陈玄奘怒极,从身边一个士兵的手里夺过一把尖刀,骂道:“狗贼,休要再玷污我母亲!”话音刚落,扑哧一声,尖刀扎进了刘洪的心窝。
刘洪惊愕地看着陈玄奘。
殷开山惊愕地看着陈玄奘。
刘洪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死在了自己儿子手里殷开山也没想过要让外孙犯下弑父的重罪。
只有殷温娇在咯咯直笑,她抬起头,指着无边无际的苍穹,厉声骂道:“满天神佛,这就是你们要的结局吗?这就是你们安排的众生吗?”
刘洪的嘴角流出血来,他看着陈玄奘,坚持着说道:“孩子,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