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伯二叔都出了趟门。
大伯去县城办理黄册手续,登名为王卿姐,二叔则是直接去了林隐寺,回甄士隐的信,顺便商量开铺子的事,都算顺利。
齐老夫子的病大好了,学堂复了课,家中各项大事都了结了,王阳心情大好,一切又步入正轨。
王阳的八股文已写的颇有样子,齐老夫子称之为“理法井然”。
这天齐老夫子家中有事,没上晚课,让他们放了学。
太阳很大,走在路上很是燥热,雨依然还没下,齐封河里的水越来越小,已经快接近断流了。
稻子开完了花,眼见就要进入灌浆期了,如果再不下雨,齐封河一旦断流,对齐封两家的水稻将是灭顶之灾,今年的收成就绝无指望了。
想到滋润丰沛的自家田地,王阳不由浮起一丝庆幸。
齐封两家都是大姓,就算是一年绝收,族内彼此扶持还有翻身的可能,王家要是遭了灾就真的难过了。
家里的旱田已经修整完毕,晚稻也已全部种下,不出意外的话,王家明年的光景要比今年宽裕很多。
王阳正在走着,忽然看到路边站着一人,走近一看,竟然是甄士隐。
他正看着面前的一片稻田,长势比其他田里的稻子相差很远,枯黄矮小,眼看已经是绝收了。
“甄伯伯来这里有什么事?”王阳问道。
甄士隐道:“这是我的田,我那岳丈的兄弟想买,但说是绝了收,价格出的极贱,我来看看。”
王阳也看了一眼,顿觉奇怪,因为这田是有水的,只是若是不缺水,怎么长势会这么差?
王阳一时想不明白,笑道:“甄伯伯好不容易来一趟,去我家喝杯茶吧!”
甄士隐道:“我明日与人约好去县里看铺子,改日再来打搅罢!”
王阳知道他忙,也就罢了,正说着,看到田对面还有个影影绰绰的人。
仔细一看,正是上次抢水中出现过的封老四,他鬼鬼祟祟要干什么?
搞不明白,两人闲话几句,就此告辞。
封家祠堂内。
封严坐在上首,两边坐着三四个服饰还算齐整的人,封正文辈分较小,叨陪末座。
“如果一个月内还不下雨,我们齐封村今年可能就要绝收了!”
“总甲,今年的粮税,县尊大人有可能蠲免吗?”
“这天下又不是县尊大人的,蠲免粮税哪里能由他做主?”封严喝了口茶,哂笑道。
“我听闻,今年遭旱灾的不止我们双庆镇一处,州府绝大部分都是大旱,府尊老爷也不说句话吗?”另一个人试探地问。
封严有点不耐烦,说道:“蠲免的事,轮不到我们操心,如果没有旨意,到点了该收租还是收租,这是我总甲的本分。至于灾不灾的,你们几个难道还吃不起饭吗?”
其中一个麻脸汉子笑道:“总甲大人所言极是,总甲找我们收,我们自然找佃户收,事情终究有个交代。”
另一个长脸汉子笑道:“灾年才是收网时,佃户找我们借粮,那不得是任我们揉搓!”
那麻脸汉子干笑了两声:“村西头的王老汉,那两块田被他摆弄的着实不错,这么多年骨头硬的很,我就不信,今年还能逃得了总甲的手!”
吞并别人的土地,靠的就是这急难之时。
病重买药、生意蚀本、天灾绝收等,正是封严他们出手的好时机。
趁着田主着急用钱,他们可以拼命杀价,小小的成本就可以拿下很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