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歇风愈狂,呼啸声不绝于耳,湿黄的败叶铺满小村泥路,枯枝上零丁的几片木叶还执拗地挣扎不肯放手。
李可晴开车来到村委小院,提着一盒生日蛋糕进来卓樾的宿舍,北风立即灌进满屋乱窜,卓樾躺在床上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可晴赶紧关上门,抱怨道:
“你这哪像是一村书记,却像是被讨债的杨白劳……”
李可晴又倒来一杯热水递给卓樾,卓樾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嗓子才舒服了些,沙哑着声音说:
“可晴,我不爱吃蛋糕,你带回去自己吃吧……咳咳——”卓樾又止不住咳嗽得满面涨红。
李可晴看着以前连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精致男孩,如今却是一幅不修边幅的憔悴模样,不禁眼眶发红:
“卓樾,我们……何苦要受这份罪?”
卓樾见李可晴一副萎靡之态,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唉!”
李可晴叹息道:“我太高估自己了,以为凭我优秀教师的能力来乡镇中学教学是绰绰有余,不曾想这些学生基础太差,不仅他们没有上进心,家长也是马放南山,毫无危机意识,我只是严厉了些,就被家长投诉……我都好后悔……”
“那……混完这一年就别干了!”卓樾说。
李可晴懵了一会,想起自己之前也如是一字不差的对卓樾讲过这句话,她又看着一本正经的卓樾,对视的两人又不禁哑然失笑。
“可晴,讲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你要知道自己应该是以始为终还是以终为始?”卓樾说。
“那你呢?”李可晴问。
卓樾打开桌上的药包就水吞下,说:“其实这药并不能治好我,它只是辅助我发汗散热,以免加重病情,最终让我好起来的还是自己的抵抗力!”
这时,刘医生背着药箱来到卓樾宿舍,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说:“我来复诊,这饭菜……是我老婆今天刚做的,趁热吃点才能有抵抗力。”
刘医生将饭盒放在桌上,又从药箱里拿出体温计给卓樾测量体温。
“医生,谢谢您照顾卓樾,我学校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
李可晴又交代卓樾几句便出门开车离去。
“刘医生,您领回执业医师证后,来村委填一张表格,我再申报上去,你就可以在村委医务室值班,每月工资虽不多,但以自己的专长服务于民,也是意义所在。”
“好!”
刘医生给卓樾包了几包药放在桌上,看着生日蛋糕,说:“卓书记,生病的人不宜多食奶油,肠胃不受。”
“那您替我将这盒蛋糕拿去给曾大爷家的两孙子吃吧!放在我这里不吃也是浪费。”卓樾说。
刘医生提着蛋糕走后,卓樾拿来饭盒,揭开盖子,白米饭上整齐地叠着一层金黄的肉糕……
他靠在床头,抚摸着盖在身上的碎花棉被,望着墙上那把杜雁来拨弄过的吉他,想起昨晚杜雁来笨手笨脚又调皮惊慌的模样,忍不住窃笑起来。
……
刘医生将蛋糕送到曾大爷家出来,见到陶南姑匆忙地拄着拐棍边走边冲他喊:
“言庆,小玉在家大呼小叫,许是要生了,她妈又不给我进去……你去帮帮忙啊……”
刘医生急忙赶到周腊月家,秦玉躺在床上喊叫,周腊月却站在一旁咒骂着……刘医生顾不上许多上前查看,见胎儿已经漏出头顶……
“快去端盆热水来……”刘医生冲周腊月喊道。
陶南姑颤颤巍巍地赶回来与刘医生一起折腾许久,终于帮秦玉产下一名啼哭响亮的男婴。
“刘医生,你看我家哪还能养的起这个野孩子,把他丢进水桶吧!”周腊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