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喝完酒,兄妹两手牵手出了门。
回客栈的路上很是安静,深沉的夜披在他们身上,似乎很是沉重,步子很慢,小瞎子低着头说道:
“他们...他们直接绕开事先安排的舞台,难道不怕伤及平民吗?”
对于冉寻的疑惑,苏九有不同的看法:
“他们何曾在乎过别人的性命?修不扰凡的铁律只能作用在三境惊蛰往上,身在立春雨水的我们,老天爷可没心情管,平仄山尤其清楚...他们不在乎我们的挣扎会否牵涉凡人,反正不是他们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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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身穿银白色长裙的许柔儿手握骨鞭,站在东湖城的南城墙上,面向三丈外的五人...他们是平日里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师兄师弟,他们是因嫉生恨群起攻之的豺狼!
身为平仄山的二师姐,她很清楚山上的龌龊...有望继承守山人衣钵的自己,明里暗里吸引了太多目光。
一切都是那位行将就木的守山人将祸水东引!
“师妹的话着实叫人费解,明明是你指使苏九破坏规矩在先,迫使我们不得不提前开启东湖会。”
手持折扇的白衣男子轻声开口,他乃平仄山大师兄李文集,言行举止自有其风度,滴水不漏:
“我等师兄弟今夜来此,无非是想请师妹你随我们回山,将事情交代清楚,师妹,如果你继续负隅顽抗,我等无法再顾往日情谊。”
“师姐,快快束手就擒,莫要自误。”
呵呵...呵呵...呵呵...
逐渐癫狂的笑声从许柔儿喉间不断响起,她笑得花枝乱坠,她笑得流出泪来,她生生笑掉了自己得大牙,稳稳落在她的手里,耳边又响起守山人的言语:
“千万莫要记恨为师,柔儿,我们身在此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能弥补你的,无非是予你一线生机。”
“小心。”
此等癫狂模样的许柔儿谁人曾见?
李文集握紧折扇的右手蓄满节炁,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当他说完小心,想要召集师弟们共同出手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咔咔的声音...源自于许柔儿的手,源自于她笑掉的那颗牙!
咔咔咔...
距离南城墙足有二十里的东湖骤起波澜!
李文集的脸色苍白于顷刻...他知道许柔儿在做什么...他不知道对方如何做到的...但他非常清楚,自己拦不住!
轰!
绝美的东湖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里掀起波涛,清净无波的湖面随之荡漾,刚开始的时候起起伏伏,颇有些意境,站在甲板上欣赏此景的书生忽有灵感,正待作诗一首,扯了扯喉咙....眼睛却忽然睁得老大,似乎要从他的眼眶里蹦出来,概因那起伏的浪潮骤然兴奋,掀起五米高的浪,把他的视野塞得满满当当,挤不出半句应景的诗来...
“跑啊!”
往哪跑!
游船在波涛中剧烈摇晃,上头的人儿战立不稳,砰砰砰的摔在甲板上,好运些的寻了地方死死抱住,倒霉的直接摔进水里,不等挣扎,就被翻涌的湖水吞没。
倾覆紧随其后。
一艘,两艘,三艘...
平仄山规划的东湖之会,局限在湖中十里的水域范围,此时距离开始尚有一个夜晚的时间,正是最最热闹的时间段,其间的游船不下三十,此刻全都遭了殃,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不消半刻钟,纷纷被浪潮掀翻,剩下几个好运的家伙蜷缩在颠覆的船只上瑟瑟发抖。
东湖会...正式开场了!
没有事前准备的隔绝法阵,没有严阵以待的平仄修者,没有不得不上台唱戏的散修,有的只是误入泥潭不得自已的凡俗!
从小生在平仄山的许柔儿,缺乏对凡俗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