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虎入梦,灯起人惊惶。
心忧仍未醒,不敢近虎旁。
两股皆战战,十指唯恐伤。
闻知不是梦,擎棍争先上。
大陈庄人倒是团结,三家猎户最先反应过来,手持弓叉,夺门而出。其余农户也点起灯火,手边摸着什么便拿什么,各持短耙链枷等农具,呼喝不止。
原本人怕虎五分,虎惧火七分,这些人团团围住,没头没脑使兵器乱打,是能将虎赶走的。可惜农器老钝伤不得老虎根本,只让这畜生吃痛,更是发起狂来:
一身斑斓色黑黄,双目澄吊烁烁光。
三声咆哮百兽怕,四爪挨着便是伤!
这畜生四处扑咬,又使后腿反掀,一根长尾似铁锏钢鞭乱剪,皮实肉厚力又大,震得众人虎口发麻,三两下将包围冲散。
人心齐,泰山移,人心若散,必然慌乱。
果不其然,众人一齐上,还能稳住,现在被冲散开来,个个手忙脚乱,各慌逃命,只恐爹妈少生了两只脚。
这虎得势更不饶,虽额头青肿大包一个,仍咆哮不止,纵身一跃,便要将一个跑的慢些的老汉儿扑倒啃食。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道旁屋檐之上,倏忽窜下来一道黑光,如同金铁坠地,直冲脑门之上,砰然砸了那虎一个趔趄。
却是谢璜见准时机,纵身砸下。
他这身坚甲可不是那些钝农具可比,痛得虎儿缩在地上,两掌捂头,呜咽不止,泪花儿几要流出。
那老汉见虎扑来,本已仰面等死,却只见乌光一闪,那虎便躺地求饶,又有一只如盆大小黑蝎子护在身前。
老年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大叫一声“天爷!”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见众人又有围上来的意思,谢璜便如人般坐起,以尾撑地,两钳子一上一下,向四周众人抱拳行礼。
看的众农户猎人是啧啧称奇。
不等他们细想反应,谢璜一跃而起,跳至虎背之上,拿尾微微使劲,抽了虎屁股一下。
本就是只半大老虎,威不甚重,而今头脑痛彻心扉,又觉后股疼痛,顾不得那许多,只埋着头,呜咽着纵身跑走。
这虎在林间疾驰,数次想将谢璜甩下背来,可谢璜还需得它将戏演全套了,哪里肯放下,只稳稳抓住脊背,不紧不慢用尾巴抽他屁股。
这虎儿也有趣,抽左边便向右跑,抽右边便向左跑,谢璜是玩心大起,便在这皎洁月光之下,在林间纵虎疾奔,煞是有趣。
跑彀不多一会,这夯虎累的气喘吁吁,瘫趴在地,吐着舌头大喘气,是说什么也不肯动弹了。
谢璜这才从虎背上下来,缓缓踱到虎头前。
啧啧啧,下手重了点,鼻青脸肿的,惨哦。
见老虎还想龇牙哈气,谢璜也不惯着,便在它面前出钳如雷。咔嚓一声,火花四溢,将旁边一块大石砸得碎裂飞溅。
这一下吓得虎儿连气都不敢喘,被打乌青的眼圈都睁大了,一双虎目圆滚滚黄澄澄亮晶晶。
见谢璜又要抬钳,虎是真怕了。它那虎头哪有石头硬,这一下打在脑门上,定是个脑浆迸裂而死。半大小老虎是连忙闭上双眼,伸直前腿护住脑门,嘴里呜咽呜咽的求饶。
半晌,见没动静,才敢睁开一点点儿眼睛,从爪缝里偷瞄谢璜。
谢璜此时却将钳子轻轻往他脑门上一搭,吓得它一哆嗦,也不敢躲,只呜咽不止。
一尾扎进身后一颗大树,将其炼化成草木精气和些微灵蕴,再渡到虎头之上。
以他如今肉身,这些草木精气已是无用,倒恰好做个人情。
虎儿本以为死定了,谁知只觉头上清凉舒爽,再用掌一摸摸,果然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