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片刻,那第一道青灰人影面容登时一凝,然后诡笑着望向第二道青灰人影,意有所指地开口问道:“怎么说?是你去,还是我去?”第二道青灰人影闻言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片密林,狰狞一笑:“自然是多得者,多劳!不过是几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鱼而已,我正愁这会儿吃饱撑着没事干呢!”就见其话甫落,整个人影在原地瞬间消失不见。第一道人影望向他飞去的方向,一抹狰狞也跟着跃然脸上,就见他喃喃地诡笑道:“水驿荒寒天正霜,夜深吟苦未成章。闭门不管庭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张。修行不易,不懂趋吉避凶的道理也就罢了,连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也不明白?合该你们要遭此一劫!”
只见那第二道青灰人影携带者无匹威势瞬间来到那片密林上方,停身之时竟在周身引起了一声刺耳的爆鸣。就见他满脸阴冷地望了望脚下两个方向,然后对着其中一处密林轰然沉喝道:“给本座滚出来!”他的话音低沉却宛如五雷轰鸣,震得下方密林都摇了三摇,颤了三颤。就见他的话甫落,一阵惊慌之声从那片密林中接踵传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们这就出来!”
与此同时,三道红色人影从那片密林中颤颤巍巍连滚带爬地滚了出来。那三道红色人影俨然三个结伴而行,修为几近结丹期的魔域散修。只见那三个魔域散修颤颤巍巍地现出身后,慌忙对着高空中的青灰人影叩头跪拜不止:“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们不知大人在此,还望大人恕罪,饶过小的们这一回!”高空中的青灰人影诡笑着望向下方那三个正不停向他跪拜求饶的魔域散修,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你等三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胆敢鬼鬼祟祟跟到此处!如此好胆,就不知你三人此番意欲何为啊?”
那三个魔域散修早已被眼前之人方才的行事吓破了胆,再看他此时显露出深不可测的修为,登时心神大乱,生怕对方怪罪于他们。但在他们闻得此言后,身躯皆是一颤,心知此事恐怕难以善了了。只见那两侧红衣魔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居中的暗红色魔域修士,一副对其马首是瞻模样。那暗红色魔修见状,霎时额头冷汗直流,慌忙如实禀报道:“启禀大人!我等,我等兄弟三人此行原本是想借机偷袭那三个人界修士,此前已跟踪了他们数日之久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没想到却......”
青灰人影见他欲言又止,不屑笑道:“没想到却被本座捷足先登了,是也不是?”那暗红色魔修闻言,慌忙磕头如捣蒜般地求饶道:“不,不是......是!是!是!还望大人看在我等兄弟三人也是魔域修士的份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小的们这一回吧!”
青灰人影置若盲闻,就见他若有所思地啧啧道:“也是,实力不济,只能尾随伺机偷袭。但却没想到辛苦跟踪了数日之久眼看就有下手的机会,却被他人捷足先登。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岂能甘心?”那暗红色魔修闻言,慌忙磕头如捣蒜般地辩解道:“不敢!不敢!小的们不敢!小的们只是心存侥幸,想看看能不能吃点剩菜残羹......”
青灰人影闻言见状,脸色蓦然一沉道:“啧啧啧,实力平平,只能去选择投机取巧本就无可厚非!不过修行不易,你等不懂得趋吉避凶的道理也就罢了,但连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也不懂吗?本座早已给过你们逃跑的机会,但你们非但没有珍惜,竟还心存侥幸想要虎口夺食、炭中取粟!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合该你们遇到本座——死来!”语落,青灰人影便不再多言,涌动一身滔天杀意,然后猛然探爪朝向三人。下方三人闻言见状,登时心头急颤,惊恐万分。
就见那暗红色魔修突然大喝一声:“走!”语出同时,那三个魔域散修就要起身拔腿就跑。青灰人影闻言见状,诡笑一声:“桀桀桀,三只蝼蚁,不自量力!”语落,一道磅礴威压如渊似海,从其身上猛然轰出,径直压向下方三人。那三个筑基大圆满魔修方欲起身,“轰”地一声便被扑面而来的滔天威压骤然轰落在地。就见他们满脸惊恐万分地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他们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只见青灰人影面无表情地踏在当空,对着下方三人猛地探爪收拳一气呵成。与此同时,一只巨爪虚影轰然飞出抓向三人,然后跟着收爪成拳。伴随着一阵凄惨的哀嚎和三道渗人的血肉爆鸣声响起“不!不!不!”“嘭!嘭!嘭!”接着空中血肉四溅开来,血雨潺潺,血腥之气顷刻便弥漫四方。
青灰人影眨眼间便握杀三人,心中没有半点涟漪。就见他甩了甩青灰手爪,又转头望向下方另外一处密林,面容阴冷地凝声道:“我只数三声!一,二,三......”只见青灰人影方数到“三”,一道黑色人影便从那片密林中缓缓迈步而出,不慌不忙地来到空中那青灰人影的对面,然后眯笑着对其拱手作揖道:“这位道友,幸会!幸会!”
只见来人身穿一袭黑色袍衣,修长的面容很是贼眉鼠脸,一身煞气弥漫,俨然一个久经沙场已然金丹大圆满几近元婴的魔域散修。他现出身后,“镇定自若”地来到青灰人影对面,人畜无害地拱手一声寒暄。但当他见到青灰人影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他一阵狰狞诡笑并未搭话后,他心中一凌。
说实话,他此时也看不出面前之人的深浅,心中不免开始有些打鼓。而他方才之所以故作从容地现出身来,完全是在赌。他赌此人修为不会远高于他,也不会轻易与他撕破脸,得罪于他。一是因为大家同为魔域高阶修士,无冤无仇的,顶多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大动干戈的理由;二是因为自己如今已然迈入金丹大圆满,几近元婴之境,又是久经沙场的魔域散修,这么多年来他存下的压箱底保命和逃跑的手段,自恃还是有些的。一旦对方对其有灭口的想法,他自然不介意让其长长见识,让对方明白什么叫做“逮不到狐狸,惹上一身骚。”
只可惜这个魔域金丹散修此前为了完美隐藏气息和形迹不被先前那三个魔域修士发现,以便行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事,甚至连神识都收了起来,他也因此未曾察觉青灰人影雷霆击杀那半化形元婴人参妖物一幕。否则,就算再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贸然现身与虎谋皮。无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在他见到对方并不打算搭话后,为了缓解尴尬的局面,就见他将双手不紧不慢拾于背后,‘洒然’一笑着问道:“我看道友并非散修之流,敢问道友来自何门何派啊?”青灰人影闻言见状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诡笑着将双手漫插于胸前,直愣愣地望向他,一语不发。那魔域散修见状,心头登时一个激灵,额上冷汗隐隐冒出。他继续强装镇定地再一拱手作揖问道:“难不成道友也是散修?巧了,我也是。此番能与道友相遇,还真是缘分呐!”青灰人影见其如此这般喋喋不休,眯笑着没由来道:“临危不乱,巧舌如簧,算个人物!你费尽心机地隐藏于此,想必也是为了做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勾当。不过可惜,你时运不济,偏偏遇上了本座!”
那魔域金丹散修闻得此言,浑身登时一个哆嗦,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自若,额头开始直冒冷汗。他此时心中惊骇万分,就算用巨浪滔天来形容也不为过。因为放眼三域,敢在别人面前自称是本座的魔域修士,皆不是泛泛之辈。他心中暗叫晦气“踩到钉子了!晦气!真是晦气!”就见他心思瞬间流转,想要想出对策溜之大吉。青灰人影见对方的小伎俩被自己当场戳破后不再“镇定”,眯笑一声:“怎么?有何依仗,拿出来让本座瞧上一瞧!”魔域金丹散修闻言见状脸上一阵苦笑,再次拱手作揖道:“这位道友,你我无冤无仇又同样都是魔域修士,犯不上在此大动干戈!不如我将此宝献于道友然后就此别过,还望道友不要嫌弃!”
语落,那魔域金丹散修很是肉痛和不舍地缓缓从左袖中取出一枚鹅蛋般大小,青色魔气弥漫又熠熠生辉的黑色果实。青灰人影见状,面容登时一惊,然后满脸贪婪地狞笑道:“竟是已经成熟的青元魔果,倒是个稀罕的宝贝!”语落,那魔域散修哈哈一笑,顺势将自己手中青元魔果朝其一掷而出:“不错,就是此果!道友,接果!”青灰人影闻言见状,好奇之下正准备伸手去接那迎面飞来的青元魔果,只是他方欲伸出手时脸上却骤然泛起一抹轻蔑般的诡笑:“哦?”
只见那枚硕大的青元魔果眨眼间便来到其面前,接着在其面前急剧旋转并迸发出一阵侵人识海与割魂裂魄般的尖锐骤鸣,又闻“嘭!”地一声轰然巨响,一团青黑色剧毒魔烟瞬间爆炸开来,顷刻便笼罩其方圆数十丈范围。青黑色剧毒魔烟升起瞬间,远处传来一声得手后的猖獗大笑声:“小子,自求多福吧!就此别过,老夫去也!”
那魔域金丹散修见一招得手,大笑转身就要逃之夭夭。不过,等他方一转身,整个人连大笑的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合拢,表情便瞬间凝固了起来。只见一张充满捉弄和狰狞之色的人脸正在那里等待着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他用青黑色带毒青元魔果暗算的青灰人影。就见青灰人影一边狰狞笑着,一边似缓实疾地缓缓伸出右手紧紧地按在那魔域金丹散修的肩头,然后不慌不忙地冷哼一声:“啧啧,你确定给本座的是青元魔果?你这难不成是,想跑?”那魔域散修不知是被吓得魂飞天外,还是在青灰人影强大的威慑下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就见他身子竟一动不动地被按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满脸惊恐如同见了鬼一般。
须臾片刻,只见他回过神来,满头大汗地颤抖着身子苦苦求饶道:“道,道,道,不,不,不,大大大大大人且慢,大人且慢!大人请听我解释,我方才拿,拿错了,真是拿错了,我还有其他宝贝,这就拿与大人......啊!不!哇呜!”青灰人影闻言见状早已没了耐心,就见他冷笑一声:“你一个小小结丹期的蝼蚁,连元婴都还不是,竟也敢与本座以道友相称!真是活腻了!给本座死来!”
魔域散修想不到对方实力如此之强,自己一个不慎被其按住肩头就连挣扎分毫都难以做到。此时他真的被眼前之人吓破了胆,就见他惊恐万分地求饶道:“大人不要!大人不要!小的身上真有宝贝,真的有宝贝啊!小的除了身上的宝贝,还可以认大人为主,对大人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小的,小的可以对道心和对天发誓!还请大人......”青灰人影,不等他将话说完,将其打断道:“真是聒噪!你以为本座会缺你那仨瓜俩枣?本座麾下会缺你一个喂不熟的金丹散修吗?!”语落,只闻“嘭”地一声,那魔域散修瞬间被其按落在地,眨眼便炸成一滩肉泥,落得个尸骨无存。做完这些,青灰人影将散落在地上的储物器具信手抓起,看也不看地用一把魔火将其焚烧殆尽。
这时,第一道青灰人影身形徐徐一晃便出现在其身旁,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如此也好,眼下风声渐紧,如此才能更好地掩人耳目。”第二道青灰人影闻言,甩了甩右手,狞笑一声:“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第一道青灰人影闻言不由得抬头哈哈一笑道:“妙哉!妙哉!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言深得吾心也!”第二道青灰人影闻言见状也跟着抬头哈哈一笑。接着,两人身影在狞笑声中缓缓消失。
大半日后,一阵此起彼伏的竹板声伴着一阵嘹亮欢快的吟唱声从涅槃之地深处方向徐徐传来——
身世浑如水上鸥,
又携竹杖过南州。
饭囊傍晚盛残月,
歌板临风唱晓秋。
两脚踢翻尘世界,
一肩挑尽古今愁。
而今不食嗟来食,
黄犬何须吠不休。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穿破旧灰色麻衣,蓬头垢面,模样非常邋遢的老乞丐一手拄着一根发黄竹杖,一手麻溜地敲打着一对发黄竹板,慢悠悠地出现在了此地,而在他的身后则晃悠悠地跟着一个身穿红色肚兜,头攒冲天辫,光着一双脚丫子的三岁孩童。那三岁孩童浑身脏兮兮的,几乎没有一片干净的肌肤,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洗过,宛如老乞丐的破旧麻衣一般。不过,其长得一副天真无邪模样而且傻乎乎的满是喜感。只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产生想要上前对其捉弄其一番的想法。他此时正自顾地啃着双手中抱着的大红苹果,还不忘时不时地抹一下将要流到小嘴里的鼻涕。三岁孩童就这么晃晃悠悠、哼哼唧唧地跟在老乞丐身后,对周遭事物完全不闻不问,很是邋遢和喜感。应是老乞丐嫌他磨磨唧唧走的太慢,时不时地回头怒骂一声“小兔崽子,走快点!”
那三岁孩童好似对老乞丐此举早已习以为常了一般,完全就是置若盲闻甚至丝毫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自己跟这个老家伙争论是件毫无意义的事。就见他继续不急不慢、屁颠屁颠地跟在老乞丐的身后,任由其“满嘴喷粪”。老乞丐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不由得气笑道:“好你个小兔崽子,有吃的就不听老子的话了是吧!”就在他气笑着抬起手想要用竹板敲打三岁孩童时,却突然轻咦一声“咦!”他转过身望向前方一片东倒西歪的树林,探出鼻子嗅了又嗅,好像想要嗅出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