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内尔的脑子十分的昏沉,在情绪绝弦后,他的大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股脑的涌入。
那将其大脑覆盖了的事物给人的感觉像是彩色的雪花屏,无比的驳杂。
恍惚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幕一幕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这些画面无一不是他人生里曾经有过交集的人们。
第一个画面。
蓝天之下,一个被花草灌木装饰的井井有条的花园,一个男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出意外的,他的面容被诡异的线条所糊住了。
“当初是你说过会照顾好她的对吧,伯内尔,我也对你们表达了祝福。”
“我甚至参加了你们的婚礼,根据你的喜好送上了一份大礼,天啊,穿着婚纱的她可真是迷人,可你那时的意气让我相信了你这个卑劣之人的鬼话!”
“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说话的,你说过的!你告诉我,你会照顾好她,你会给她幸福?!”
“你都干了些什么?哼,你这只阴沟里的老鼠,你这辈子也不会成为一个传奇人物,你永远也不会得到幸福!”
“你就抱着你的书做一辈子美梦好了,哈哈哈哈。”
他在质问我,质问我为什么抛下妻子,他的语气一开始还算平淡,可越是说着,就越发的急促,越发的尖锐刺耳。
我本来应该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才对,这是我的情敌,是一位声名显赫的贵族,家境比自己更优越,平日里对他人也十分友善,是个好人,比自己更好,更值得托付的人。
面对着他的质问,伯内尔抿了抿嘴巴,说不出话来。
第二个画面。
城市的边缘,围墙的大门口,无数车马从这里经过,人流拥挤。
一个面容娇俏的金发女人正掩着面流泪,她说出口的话对于伯内尔来说是那样的伤人,简直就是在拿刀子割自己的肉。
“所以,你要我等你十年吗...”
“亲爱的,你知道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八年吗...哪个姑娘能等得起你十八年...”
“不过,可能我就是那个蠢货吧,我爱上了你,爱上了这样一个疯子,我也不明白该说些什么...”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好吗...”
不断有人流涌入涌出的大门边,这多少有些显眼了,不过那些人的身形过于模糊,别说回头看了,几乎是飘着走。
是她的妻子在责备他,责备自己不珍重生命,我的手中还留有她的照片,所以她的身形和面容相对于之前的画面更加的清晰立体,也更加的让我心碎。
“我...”
他想要说些什么,他想要告诉她他很抱歉!可是在他说出口之前,周遭的景色再次凝滞,突兀的转到了下一个情景。
“对不起,黎...”他的话终究是慢了一步,甚至无法向她的幻觉表达。
幻觉非常的多样,例如马十和瑞亚完好站在自己面前欢笑,却突然变成他们的死相。
是自己与妻子坦白的之前的那天晚上,妻子那信任且充满爱的目光,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拥亲吻。
是自己无数个日夜在图书室里研究着术法,在白天的教室倾听着别人对自己的谣言。
然后,是自己的父母在对自己说,真希望没有我这个儿子。
似乎有人在辱骂他,辱骂他自不量力。
似乎又有人在询问他。
询问他——现在,究竟想要什么?
似乎是最后的一幕了。
一个捧着一本童话津津有味读着的孩童,似乎是小时候的我。
他像是没看见自己一样自言自语的说着,可说出来的内容却是像需要自己来回应,不够完整。
“你成为魔法师了啊。”
是啊…是啊…可是那又如何呢。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啊,亲情爱情,还是友情,你看看我还剩下什么吗?
“嗯?这样吗。”
“所以你还想继续吗?”
我…或许吧。不过是没有机会了,我要死在这里了,就连你也不过是我死前的走马灯吧。
“嗯,是这样没错。毕竟你是个顽固的人,一个痴迷于那种知识的人啊。”
哼。这样说我吗?
“好,那么我知道了。”
那孩子自言自语完后又思考了一会,随后猛的关上书。
“那你就不能死在这里,对吧?”
“告诉我吧,你的诉求,接纳我吧,你的欲望。”
伯内尔只感觉自己非常想要回应过去的自己,尽管那身形变得越发的扭曲,像是舞动的黑线,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说些什么。
那一点荧光不断膨胀,化作一团细小的火焰,火焰不知在焚烧着什么,还在持续的变大。
……
厄尔此刻什么也感受不到。
除了面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再无其他。
在那世界毁灭之后,他依旧是没有感知这个世界的途径,他只能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的胸膛还有一个温暖的光球。
他感到了某种奇怪的熟悉感,那似乎是将自己杀掉的那个叫什么,异常的样子。
所以,我难道变成鬼了吗?
厄尔这般心想着。
既然这样,就要好好报复回去啊,作为冤魂就应该索命才对吧。
这样朦朦胧胧的感觉,我本能的移动起自己现实中的身体,本能的攻击起来。
于是,我伸出手,不知用什么东西向祂砸了过去。
算了,这种事情无所谓的。
我就这么与它缠斗着,缠斗着,内心只有攻击祂的想法,眼中也只能容的下祂。
直到这个朦胧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