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集的性质除了是一个交易场所外更是一个缓冲地带，南边是成朝，北边是戎其部，西北是大宛等六个小国，多方势力制衡之下这里不属于任何一方，除非一方能把另一方完全吃掉，但是就现在的局势来看没有谁能做到。成朝的武力不敌西汉，现任皇帝也没有武帝那样开疆拓土的雄心抱负，他只想收回失地稳住边境的安宁；西边的六个小国时而联合时而敌对，没有谁能一直拥有对边集的控制权；北边的戎其部虽有吞下缓冲区的想法但是兵力不足，所以一直想与诗勒翁部结盟，诗勒翁部近来也为从征战中捞得好处，所以迟迟未与戎其部达成全面的结盟。

“据说是发现了几位回纥人的尸首，所以他们的特领带兵迅速攻占了边集，边集西部和北部的城门已经被他们占领了。”张仁分享着他最新打探来的情报。

“回纥人尸首？在哪发现的？边集虽说是缓冲区，但是区域的边境上难免会发生战争，有哪国人的尸首都和很正常。这也能成为举兵攻城的理由？”须步伊显然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

“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要将我们一直困在这儿吗？”

“还看不出他们下一步的举动，还是静观其变吧。”张仁看向须步伊，似乎在等他有能出城的办法。

“就算是真的回纥人那也不用担心，边集里的人来自各个地区，他们不会蠢到一下得罪周边所有国家。”须步伊分析着情形，说着走到窗边，见街道太平无事便决定亲自打探消息，出门时他叮嘱道，“你们在房里待着不要出来，我很快就回来——张仁，请一定替我保护好她。”

“放心吧，这种事又不是没遇到过。”张仁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等须步伊走后又安慰我，“你别担心，有元大哥在，我们一定能安全离开这里。”

我虽有担心但一想到有须步伊在倒也不那么紧张忧虑，只是静候在房间里有些无聊遂与张仁闲聊起来。

闲聊中我才得知张仁与须步伊已相识十年，十年前须步伊还只是南部主的养子，张仁还是一个逐草牧羊的少年。那年北方罕见的持续大雪，许多牲畜皆被冻死，许多家庭为了换取一些过冬的食物不得不卖儿鬻女。当时仅十五岁的须步伊说通了南部主和时任成朝戍边将领常舟大将军，出资设立慈幼局收留了这些孩子并在边集设立学堂教他们识字。若是有读书天赋的就交由成朝为他们安排个小职位或是推举给朝廷；若无心学习的就识得点字后教他们经商或是学点技能手艺，总能有个养活自己的方法。张仁的妹妹娜灵就是众多被收养的孩子之一，那时张仁已十五岁，可以养家了，可是才八岁的妹妹被父母趁他不在家时卖给了慈幼局。张仁找到妹妹时表示愿意出钱赎回妹妹，但被须步伊阻止了，他给出的理由让张仁无法拒绝：娜灵回去后肯定还会被父母卖给不知底细的人，如果留在慈幼局还可以随时来探望。就这样娜灵留在了慈幼局，张仁为了经常能看见妹妹选择了做一位边境商人。

十五岁，比我现在还要小的年纪，竟然能去说动成朝的戍边大将军与他一同设立慈幼局，这不仅需有仁爱之心也需有魄力与胆识，有这般能力却只是一个不受重用的部主，真是屈才了。

交谈间，街道传来人群的纷乱声与马蹄声，我与张仁正欲凑到窗前看看，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是须步伊！

“现在城内的士兵大概有三十人，我猜他们不是回纥人但也不清楚他们的来历，我刚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驱赶集市的人了。酒楼里没有暗房，我们趁现在混入人群中，晚些时候再视情况而动。”须步伊将桌上包裹里的东西分开藏在了床板下、横梁上等各个地方，拿起钱袋塞进我的口袋里，然后拉着我的手匆匆朝楼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