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在海上的日子从来都不是一件令人感到舒适的事情,晚风在船上不停叹气,风浪在不断咆哮,船桨劈啪作响,空气中到处都是盐味,让人不适。
这并不是什么小船,反而算是一艘大船。
然而大船也好,小船也罢,在这个时代做出的船都无法让人舒适,除非施加一些神奇诡异的魔法。
然而在这个魔法远去的时代,也早已失去了这种技艺。
耶蒙端坐在船上,笔直挺立。
天色已晚,微星显现在头顶,水天一色,都变得一片漆黑,使人分不清楚方向。
水手们早已休憩,他们明天还要接着劳动,无暇思索这些肉食者才关注的事情,否则就会饿着肚子被赶出这条船,被船长重新招募一批更听话的船员。
有的就睡在甲板上,他们认为只有在海风的飘扬下自己才能够脱去一天的疲惫,安然进入梦乡。
当耶蒙试图劝说他们回到房间时,说这样有损身体的安康。
他们全都哈哈大笑,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出言嘲讽。
耶蒙清楚他们发笑的理由,当一个人游走在朝生暮死的边缘,又哪里有闲心去想明天的身体健康呢?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力说服。
水手们都停止了笑容,竭尽全力聆听总主教的教诲,那时已经能看到天色的昏晓,他们都曾吃过晚餐。
平日里他们在这里吹牛讲笑话,而现在他们聆听神的祝福。
然而耶蒙不确定他们是否听进去,他只知道他们在他走后又重新如故。
耶蒙诚恳的向他们问询原因。
水手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想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耶蒙也并不催促,他相信这些朴实的汉子会耐心解释。
这时,一个年轻的水手先于他的前辈们站了出来。
他茫然无措的划了一个七芒星,笨拙的做着教会的礼节,礼仪并不规范,甚至错漏百出,然而周遭没有人嘲笑他,无论是最低下的水手,侍立一旁的骑士,还是他们眼中好好在上的总主教,都没有。
他眼里带着坚定,“总主教大人,我们都习惯了。”
说完,他脸色一红,然而在被太阳晒黑的脸上不甚明显,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一阵羞涩和惭愧。
他尝试消减这份羞耻,他觉得这太过丢脸了,不符合一个男子汉的身份。
他悄悄看向四周,没有人摆出轻视的神色,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耶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习惯确实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年轻的水手更是放下心来。
这时候,其他人也敢于开口了,他们七嘴八舌。
有的说生活太苦,床板太硬,睡不下去。
有的说房间太小,不如甲板宽阔来的自在。
有的说……
最后,一个老年水手说话了,他在这些人里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威望也最高。
“总主教大人,从来没有贵族试图关心我们的生死,船长经常会试图与我们交好,试图让我们关键时刻送死,劳勃国王能与我们打成一片,却从不关心我们生活,只有总主教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