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将信仰看的比生命重要,他所走的每一步路,贯彻的,都是他的忠诚,他的热血,他的希望。
连玥将权璟霆送走之后往花店的方向过去,她也很长时间没过去看过了,将店送给萧晓之后她心里也好像完结了一件什么事情一样。
她推开门进去,店里一如既往的温暖,空调开到的永远都是最适合的温度,春暖夏凉,修剪得当的花束透着美丽,不说姹紫嫣红,也是花团锦簇。
不过这时候店里却不仅仅有萧晓一个人,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苏叶。
听到风铃的声音萧晓回头,对面的苏叶跟着看向门口,见到了慢条斯理换衣服的连玥。
萧晓脸上带着笑容,“来了。”
“这两天怎么样,我正好路过这里,想着过来看看你。”连玥往那边过去。
苏叶视线打量着一步一步过来的连玥,虽然这不是她讨厌的那个清妤,但是她们之间也的确闹过不愉快,不过那时候她将连玥当成了清妤,所以才把小时候那些不悦都发泄在她身上了,当然其中大部分的缘故也是因为权璟霆和她走的很近的缘故。
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很多事情其实苏叶也看开了,左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没了谁都能够活下去。
“这几天怎么样?”连玥走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还不错。”萧晓笑着说了句。
她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苏叶身上,跟着开口,“苏叶,你见过的也是认识,路过这里过来看看我。”
连玥自然是不能把苏叶给忘记了,她看了看斜对面的女人,她身上穿着厚厚的衣羽绒服,就算是这样的温度也还是带着围巾,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看着并不是健康的颜色,空气中似乎若隐若现的带着一股中药味。
“苏叶,好久不见。”连玥大方的同她打了招呼。
苏家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是听说了的,苏叶好像大病了一场,现在还没好利索,也很长时间没有人见到她在任何场合和宴会出现过,并且好像也和一些朋友失去了联系,很长时间没有出席社交活动。
“我是应该叫你清玥吧?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苏叶对着她露出一抹笑容。
如果早知道她不是真的清妤的话,或许自己那时候的敌意就不会那么深刻,不过因为她和权璟霆的关系,恐怕苏叶也不会对她手软。
说起来一切的原由左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已。
“你可以这么叫我。”连玥应下来。
苏叶也和她没什么好说的,说起来她也没从清玥这里讨了半分好处,这会儿两人之间更加是没什么好说的,从前感情就不深刻,这次过来她是有事情要告诉萧晓的,现在事情也说完了,她自然得走了。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苏叶拿起一旁的包包准备起身。
萧晓看了眼外头的天气,苏叶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好像就特别的畏寒,估计是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才能够暂时出门,否则的话是不会走出苏家的。
“我送你。”萧晓跟着起身。
“不用了,出去司机就在门口等着我,你们坐着吧。”苏叶拎着包包走出去。
连玥眼尖,看到了她手背上苍白的颜色下青一块紫一块的肤色和针孔,看上去触目惊心,看来这半年的时间里,她过的并不是很好。
苏叶的遭遇多多少少她也有耳闻,苏平邦说起来,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这都开春了,外头万物复苏,枝头的树叶都长出来了,外头温度也慢慢升高,她还是畏寒,恐怕等到盛夏也还是这样。
“苏叶也是个可怜的人,现在身体变成这样子,恐怕以后嫁人都成了问题,现在看上去是不是不如从前那样的攻击性极强了?”
“她也不容易,摊上那么个父亲。”连玥看了眼玻璃门外,苏叶已经上了车,门外阳光明媚,路上行人的外套都拖下来抱在手上了,只有她裹着那件棉衣。
看着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
“她过来告诉我,苏平邦突然中风,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头起不来了,下半辈子也要在床上过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就这么去了。”萧晓拿了玻璃壶给她倒了杯花茶递过去。
连玥看着里头盛放的花瓣笑了笑,“你不恨他吗?”
毕竟萧林的案子,也是苏平邦和清建业的杰作,很多事情他们都是心照不宣,对于萧晓来说,她留在帝京的意义就是看着这两座大山什么时候能够崩溃倒塌,看着他们受到报应。
现在两人都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萧晓自然是十分欢喜。
“清建业死的那晚上,我彻夜未眠,我妈妈抱着我爸的遗照坐了一晚上,脸上带着的笑容是我爸爸死去之后很长时间没出现过的,到现在我对苏平邦的恨意,也一样很强烈,但是相比起无休止的诉讼期限,我想父亲如果还活着的话么不希望我们这样劳民伤财,躺在床上过一辈子,也是对苏平邦最大的惩罚。”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现在无法自理生活,只能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动弹不得的让人伺候,对于他来说,要比进监狱都来的痛苦。
“况且,早上苏平邦的那些罪行,收受贿赂,以权谋私,也全部都曝光出来了,现在他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对于我来说,他已经得到了惩罚。”
萧林在天上看到的话也是会很欣慰,这两个人渣败类,还是被打垮了。
“你倒是看的挺开的,我以为你还是不会解恨。”连玥动着玻璃杯说道。
这么长时间了,连玥最是清楚萧晓的性子,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嫉恶如仇的味道,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订婚宴上拆穿了清妤的真面目。
“很多事情,其实换个角度也就分明了,我妈昨天已经启程回去了,她让我谢谢你。”萧晓同对面的人碰了碰杯子。
清建业和苏平邦同时出事,赵娇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自然不会看不出端倪来,清玥的不简单他是看在眼里的。
“不客气,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连玥笑着说。
萧晓将杯子放下,玻璃门外出来的阳光照射到了房檐下放着的两盆草,微风浮动了花盆里头的兰草,带着一片生机盎然,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你们家老公呢,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出门?”萧晓问道。
权璟霆对她的宠爱程度,这会儿还没过蜜月期,走到哪儿都是应该如胶似漆的,怎么会只看到她一个人过来。
“出门了,刚刚才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萧晓愣了愣,权璟霆走了,是不是也意味着容业自然也走了,他们那样的人,那次出去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明天和意外不知道那个就先来了。
“是,要去边境吗?”萧晓取了调羹,搅动着杯里的东西状似无意的开口。
“对,不清楚归期。”
从嫁给他的那一天,连玥早就做好了这样分离的心理准备,权璟霆放不下他的家国情怀,也注定不会是跟着她一起过普通生活的人,他们永远都在路上。
可是她也从来未曾想过要去改变他,这才是她爱的人。
“这段时间你无聊的话就多过来坐坐吧,我正好也空闲着,开春了郊外的野花也开始盛放,花店里头人也开始少了。”萧晓笑了笑。
连玥记得上次容业和萧晓相处的样子,她看的出来萧晓眼睛里头的东西很不一样,难不成,萧晓其实对容业也是多了几分心思的。
不过别人的感情,旁人还是少指手画脚来的好。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先走了,你好好上班吧。”
连玥从花店里头出来的时候外头正好太阳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的云层露出身子来,这会儿将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地面上,温度看上去也是升了不少。
她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上了车子。
萧晓站在原地对着连玥挥挥手,脸上微笑的表情起了微微的变化,其实她心里是很羡慕连玥的,能够毫无顾忌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们之间原本就是不一样的,如果她能够有连玥那样的勇气,一切也许就会不一样了。
早上苏落英说的要将袁望邀请到家里头来做客的事情还真的开始着手办理了,本着将权雨琳嫁出去的心思,这会儿苏落英简直就是用招待未来女婿的标准规格来准备晚上这桌饭菜。
原本准备出去避避风头的权雨琳被老爷子带在身边,哪里都去不得,这会儿坐在客厅里头开始下棋,一起被老爷子盯着的还有娜娅,为了不让她到处乱跑伤了“胎气”,老爷子将人扣在家里头,那里也不让去。
连玥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娜娅坐在沙发边上开始打瞌睡的样子,她好笑的盯着正在陪老爷子下棋的权雨琳,什么时候权雨琳也喜欢上了这样安静的活动了。
这可不是他们的风格啊。
娜娅动了动手之后苏醒过来,看到了进门的连玥,欢天喜地的蹦跶着过去,“老大,你回来了。”
正在对弈的两人齐齐转头过来,连玥张口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看了眼钟表,中午十一点,“那小子走了?”
因为是紧急情况,所以权丰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权府也是清楚权璟霆已经奔赴前线去了。
“嗯。”连玥应了声,坐在了娜娅身边。
“别难过,权小弟那么厉害,很快就回来了。”权雨琳安慰道。
她心里也是担心,毕竟没过蜜月期这人就出去了,难免会害怕连玥心里头不舒服,再加上担心他的安危,就更加难过了。
“爷爷知道你心里也不好过,但是你是璟霆的妻子,结婚之前爷爷相信你肯定也猜到了这样的情况是会时常发生的,你要支持他才是。”老爷子对着连玥说道。
她轻轻点头,“我明白爷爷,您不用担心。”
照顾好她自己,权璟霆才能够毫无后顾之忧。
“清玥,过来陪妈妈插花。”那边的苏落英招手叫道。
她起身,拨开了娜娅抱在自己身上的手之后往苏落英的方向过去,这会儿客人还没过来,厨房里头佣人正在忙活着准备晚上的饭菜什么的。
“你看看,我折腾了半天总感觉这花是哪里不对劲。”苏落英指着花瓶里头的向日葵开口道。
连玥接过来随便摆弄了几下之后松手,将剪刀放到一旁,“您看看怎么样。”
“还是你在行,你们年轻人总是比我们脑袋要灵光很多了。”
“没有,您也很厉害了。”
苏落英看了眼对面那边的三人,拨动花瓶的手停了停,开口间带着语重心长,“你也清楚璟霆的身份地位,说实话,我这个做妈妈的也从来都是提心吊胆的,从他参军的那一天开始,我的心就没安分的在肚子里头待着过,总是在嗓子眼挂着。”
“不是害怕他伤着就是害怕他什么时候不知道就把命给扔出去了,这孩子要强,从来没喊过一声疼,也从来没说过一声苦,这些年他在外头受过多少的伤他从来没对我说过,我心里清楚,上了战场,哪里有不挂彩的。”
连玥默不作声,捏着桌面上剪下来的树叶搓动几下,她很清楚战场的残酷,所以才会无比的担心,那样一个地方,残酷无比。
“好孩子,妈妈知道你懂他,也知道你能够感同身受,能够不争不闹的送他出去,这点我很欣慰。”苏落英握着连玥的手开口道。
她笑了笑,顺从的点头。
“其实我也不想璟霆会走上他父亲的那条路,可是他注定也不是平凡的人,你能够陪着他就好,妈妈是害怕,你心里会难过,也会撑不住,毕竟这样的孤独和提心吊胆,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
自己的丈夫行走在刀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命就没了,最痛苦的不是送他走,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当中确认他的消息,关心他的安危。
“我明白,您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无论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她都会一如既往,永不言弃。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苏落英欣慰的抚着她的手掌。
这孩子,她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带着的希望,也还是没有彻底的溟灭。
晚上七点钟,被苏落英寄予厚望的袁望终于来到了权府门前,他的车子是和权丰的一起过来的,在靠近权府的一公里之内所有的车子都是不允许通行的,除非得到权家特殊许可的除外。
跟在权丰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两人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过权丰却是望不到心里的愉快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