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的家(长篇历史纪实文学011）

妈妈成了爸爸的出气筒

我小时候的农村，经常发生丈夫暴打妻子的事，好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倒是谁不打妻子，谁就会被别人讥笑为窝囊的“怕老婆”。我的爸爸也动不动打骂我的妈妈，特别他在外面遭遇怨恨后，回家便找借口打骂我妈，发泄那怨恨。

有一天，大婶和“里屋尕妈”不知为啥事嚷仗，过路的爸爸劝她俩忍一忍，再不要嚷。可她俩并不听我爸的劝阻，倒是越嚷越凶狠，一个不饶一个。大婶骂“里屋尕妈”的娘家“断了后”。“里屋尕妈”回击说：“你骂这话，不怕人笑话？我娘家断后，你娘家没断后？”

大婶当即愣了，瘫坐在地上大笑起来，流着泪水笑说：“我？我也糊涂了，我咋这么骂人？”

我们称大婶的丈夫为大爹。大婶是个直性子人，有啥说啥，不计后果。大婶的娘家在黄河北面的蒋家湾村。解放前，她娘家是当地有名的地主。大婶的爹妈只生大婶一个女儿。所以为了务庄稼，大婶的爹雇大爹给他家背年活，干着春种夏管秋收冬藏的苦活脏活。因大爹吃苦耐劳，干活卖力，得到大婶爹妈的赏识，便将大婶许配给大爹做妻子。直到全国解放，打倒地主后，翻身得解放的大爹领着大婶回到了周家圈老家。大爹的母亲，我们叫尕奶。尕奶的一双裹脚特别小，真算上“三寸金莲”；鞋底是木头做的，走起路来，“咯噔咯噔”响；更奇怪的是腿膝盖到脚把的一段裤管被黑布缠扎得很紧。

尕妈的娘家在南山哈岘乡常富岔村。她父亲是附近有名的阴阳先生，只生育她和她妹妹两个女儿。当时劝架的爸爸听到她们骂出那样的刻薄话，立刻停了劝，急忙离开她们，匆匆回到家里。

爸爸回家后，整天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大婶和“里屋尕妈”的骂仗像一颗子弹，击倒了他，动弹不得。终于有一天，爸找借口打骂妈，骂妈“没本事养儿子！”并且打得凶狠，抓着妈的头发盘，拉她到庄前的石沟里，骂着让妈“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