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莉的目光在陈俞和市长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会，回答：“我们今天早上给小鼠们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健康检查，所有的指标都显示它们的健康状况非常稳定。它们的生命体征，包括心跳、呼吸和体温，都在正常范围内。”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但是一部分小鼠生理指标出现了一些波动，主要是那些超过了24个月的小鼠，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布里松市长有些疑惑地问：“你们的小鼠不是可以活28个月吗？”

“一般小鼠从出生后的12周，也就是从3个月开始到大约6个月是性成熟阶。”忽然，菲尼克斯插进话来，倏地出现在了陈俞旁边，“在这个时期，小鼠的体型和体重稳定，生殖能力也达到高峰。展现出成年鼠的行为特征，如更加独立的探索行为和更加复杂的社交互动，这个时期相当于人类的20-30岁。之后小鼠就进入了老年，通常是从18个月开始，对于某些品系如C57小鼠，其老年期的上限可达到24个月。这相当于人类的56-69岁。正如市长你说的，小鼠的寿命普遍在两年。”

菲尼克斯以背书似的腔调，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我们的研究的非常成功的，有目共睹的将小鼠们的壮年期从原本的6至18个月延长到6至24个月。达到了C57小鼠的壮年期的水平。同时，在我们特制营养液的滋养下，小鼠的老年期也比原本的老年期延长了两个月左右。总言而之，我们成功的将小鼠的平均寿命提高了两三倍，相当于人类从现在的普遍的七八十延长至一百五十至两百左右。”

说着说着，菲尼克斯突然停止了说话。空气顿时寂静，只有一些机械移动的轻微碰撞声响，和仪器运行时的细微的嗡鸣。

市长目不转睛地盯着菲尼克斯，脸上表情复杂，像是一时没消化菲尼克斯所说的，又似乎是惊叹于菲尼克斯不换气似的一通输出。而这通输出也没有任何情感的起伏，在连AI语音都带着叹息，停顿的时代，真难以想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说起话来就像程序员忘了输入情感指令的机械。

而这个人形机械此时就像被人拔了电源似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睁着一双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澄明双眼。

市长突然轻咳了一声。

陈俞也不由地清了下喉咙，走进门内，将市长引导到占据屋子中央的笼架前。笼架有一人来高，透过透明的笼壁，小鼠们的状况清晰可见。

与人视线平视的最上面一排亚克力笼里，每个笼里居住着四只小鼠。小鼠们或悠闲地啃食着饲料，或跑来跑去，嬉戏打闹。它们毛发光泽，行动敏捷。

“这些小鼠都是活过一年的壮年小鼠吗？”市长盯着其中一个笼子，好奇地问。

“是的。”陈俞说，“他们都超过了12个月，12个月至18个月月龄。但正如我跟你提过，它们必须每月注射药剂。如果停止注射，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衰老，这种衰老不是循序渐进的过程，而是突然式的报复性的。就像一栋好好的大楼，突然从内部倾塌，然后瞬间呈现出外部的倒塌之势。”

市长没有说话，低下头，目光扫向下一层笼子。下一层笼子里小鼠们仍然很活跃。进食的进食，玩耍的玩耍，休息的休息，显示出了充满活力的状态。

“这一排是18到24个月龄的。”唐娜莉说，“这是它们最后的壮年阶段。我们称之为青春的黄昏。”

“接下来就是生命的长夜了吗？”市长说着，慢慢地蹲下身去，目光在第三层和最下面一层笼架间来回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