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玉书等人都吃了一惊。
但看奚应芷似是个好性的,没想到居然这样给王爷没脸。
裴如璋脸色果然沉了下来,其他下人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奚应芷说完这话本也有些后悔,正斟酌着要不要找补一句,后脑勺处便传来一阵闷痛。
前夜宫宴上的事情立刻清晰地印在脑海中,那股子被遗忘的委屈和难过涌了上来。
奚应芷轻哼一声,翻身朝着床内侧躺下。
周围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还是玉书硬着头皮打圆场:“奚姑娘身上有伤,身子不舒服,人难免脾气大一些。”
裴如璋扫了她一眼,玉书立刻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缩着脖子带人都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阖上,奚应芷本是闭着眼睛装睡,这会心口打起鼓来。
翻身坐起,警惕地盯着裴如璋,“我刚吃了药,要歇息了,你还在这做什么?堂堂王爷,待在女子的闺房羞也不羞?”
裴如璋默了默,破天荒地没有发怒,波澜不惊道:“这是我的屋子。”
不只是羞还是气,奚应芷脸蛋蹭地红了,支着身子又坐起来,“王爷身份尊贵,臣女怎能随意占了王爷的屋子,还请王爷送我回奚府。”
裴如璋没接话。
以往奚应芷在他面前总是胆怯温顺,他便也习惯了奚应芷事事顺从,不敢逆他的意。
可这两次,就像是一只长出了爪子的猫咪,时不时便要亮出爪子冲他抓上一把。
这话说出去或许没人信,可却是事实——
他的确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毕竟不是奚应芷昏迷那个时候了,他若是说了什么惹得她不开心,她气急了骂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若是罚她,她身上有伤。若是随她口无遮拦,他颜面何存。
屋子里静了片刻,裴如璋小心翼翼地冷哼一声。
“你在宫宴上口无遮拦说你知道梁术的下落,你可知这一句话将本王和你父亲都陷入勾结抗命的嫌疑之中。
此刻你若出去,立刻就会被带去问话,本王留你在王府,是可怜你。”
他本以为这样威逼利诱的一番话,奚应芷必定不敢再耍小性子。
说不定还会重新变回那副乖巧惹人怜的模样。
毕竟在他印象中,奚应芷是很知情识趣、趋利避害的。
谁料他话音刚落,奚应芷面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汹涌的怒气。
“我在宫宴上说我知道梁术的下落是为了什么?
王爷利用我父亲劫走梁术,魏国公主挟持我,陛下记恨我父亲失职也不将我的性命安危放在眼里,我若不拿梁术说事谁会在意我的死活!
我无权无势命也单薄,若自己都不为自己搏一把,难道等着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之人施舍着留我一条命吗!”
听着她的语气越来越激烈,裴如璋的怒气也跟着上涨起来,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当时局势远没有你以为的危险,魏清虽然性格鲁莽,却并非嗜杀之人,不到最后时刻不会害你性命。
至于梁术失踪此事并非我谋划,更谈不上利用你父亲,当时我若不认下如何让皇帝心生忌惮。
他当众以武强压魏国使臣,反而让局面不可收拾。再说,我就在旁边,若两方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会加以补救。”
“这天底下哪有十足把握的事情,王爷自认为对魏清和陛下的性情都了如指掌,可我的性命不是让你拿来赌的!
魏国使臣不能激怒需要安抚,我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可以随意糟践吗!”
若换做是旁的人如此利用她,奚应芷都不会如此愤怒,甚至她会说服她自己,没有人有义务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可是,凭什么是裴如璋!
“在你心中本王就是这样的人?连一个小小女子都要算计进去?”
愤怒、生气、不平、不甘,以及深深的失望齐齐涌了上来。
“本王说了有万全之法可以保你,你赴宴时穿的鎏金羽衣,内里缝了刀枪不入的蝉丝甲,便是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之中也可让人来去自如,更何况区区一个宫宴?”
奚应芷微微一怔。
没想到裴如璋居然准备得这样周全。
仔细想来,自己身上除了脖子和头部的伤,其他部位的确完好无损。
蝉丝甲一物她也听说过,是裴如璋攻打西凉时得到的皇室至宝。
听说当时展太后还有意讨要,是景和帝劝说,说端亲王征战沙场更需要护身的秘宝,这才得以留在端亲王府。
这样的至宝,他竟一声不吭地给了自己?
连告知一声获取自己的感激都不曾有?
若非今日自己质问,他会不会不准备说了?
奚应芷心中五味杂陈,但随即又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