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圣旨传下不足两个时辰,平头百姓自然是没这么快知道,但很明显易景行是知道的,他想了片刻便吩咐下人过来替老板解围,说小公爷不介意她们在这用饭。
琼嬅这才转身看向坐在靠窗位置的易景行,易景行与她同岁,曹国公嫡子,由老国公爷和高衍商定,与琼嬅指腹为婚,他的相貌随了国公夫人,面如冠玉,眼若流星,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贵气,单从相貌上来说,琼嬅是配得上他的,想当年高氏便是汴京出了名的美人。可惜琼嬅纨绔,女儿家应该会的她是一件不会,不该有的德行她倒是全占了,这易景行是名满京城的世家小公爷,是多少高门贵女心仪的完美夫婿,自是不愿与这样一个行径粗鲁,胸无点墨的女子成亲。
琼嬅也不客气,径自走向了靠窗另一边的桌子,自顾自的要了几样菜,还要了一壶酒,压根就没搭理易景行,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同易景行同桌饮酒的自然都不是普通人,坐在易景行旁边正冲着琼嬅的是骠骑大将军吴家的公子吴骏,他略有不屑的问道:“陛下当真封了她为郡主?”
易景行并不想谈论她,头都没抬只点了下头。
“听说陛下退了你们的婚约,改由宋家次女嫁于国公府,你与这宋家的缘分可真是不浅啊。”吴骏玩笑道。
“多吃几两酒,总说这些糟心事做什么?”易景行仰头干了杯中酒。
“那宋家三姑娘才貌双全,蕙质兰心,一手好琴京中无人不晓,能得此为妻,怎算是糟心事?”吴骏说着也喝了杯酒又看向琼嬅,“要说糟心,应当是说之前你做不了主的那场婚事吧?”
众人皆看向对过,那边烧鹅刚端上来,琼嬅正一手抓着鹅腿一手夹着酒杯大快朵颐,那吃相看的这边的几个男子都不禁咋舌,旁边的碧落忙小声的提醒,琼嬅却只抬眼瞧了一眼便又垂下头去欢快的吃了起来。
“好歹是个王府里的嫡女,怎的这般德行!”吴骏有些厌恶的说道,“幸亏你家看的通透,就这样的货色,也配入国公府?”
琼嬅“啪”的一声摔下了酒杯,抬起头看向吴骏:“我是怎么碍你的眼了?看不惯你可以走啊!”
几个男人平日也只是听说过这王府嫡女的事迹,今日得见,那传闻倒真是不假,且不说谁家的姑娘青天白日的到酒楼饮酒,单说这嘴上带油声如洪钟的嚣张样子,就足够他们震惊的。
这吴家虽不是王爵皇亲,但也是皇帝亲封的一品军侯,压根就不把有名无实的东阳王放在眼里,听到琼嬅的话吴骏也放下了筷子:“满朝女子无一人抛头露面酒楼饮酒的,是谁该走,还用我说?”
“哟,看不起女子?那你去和亲好了。”琼嬅一步不让,背后说她几句也就罢了,这般明目张胆的羞辱她,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为何选你和亲莫非你心中没数?难为陛下多番思量一为保你宋家的名声,二为不让国公府为难,你被人毁了婚约还好意思上街来喝酒,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吴骏是将门之后,性情暴躁,头次见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是来了脾气。
“我喝酒喝的不是你家的酒,毁婚也毁的不是你家的婚,我心中有没有数与你何干?”琼嬅心中并不恼,她清楚现在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只是这圣旨刚下,他们便知道消息了,难保里头没有点内情。
吴骏不想这琼嬅伶牙俐齿,怼人倒是有一套,当下十分不屑的说道:“就你这种胸无点墨不通诗书之人,也配和我家相提并论?”
其实琼嬅是识得吴骏的,也知道他与易景行是自幼的好友,只是她马上就要离开汴京了,又有皇命在身,怕他做什么?
琼嬅嗤笑一声:“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懂个啥?”
坐在易景行另一边的一个年轻男子一直没说话,听到琼嬅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骏忙说道:“看了吧,连代王殿下都嘲笑你的愚昧无知,快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赶快回家去吧!”
原来那男子正是四皇子代王赵恒,琼嬅虽不知天高地厚,但见到皇子还是知道行礼的,只见她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又慢悠悠的理了下衣裙,这才跪地请安:“见过代王殿下。”
“免礼吧。”赵恒轻轻抬手,示意她起身。
琼嬅直起身,抬头看向赵恒,这赵恒是皇子,见过的美人无数,但当他近距离看清琼嬅的容貌之后还是微微怔了一下,他一直听到关于她的传言都是说她多么的张扬无礼刁蛮跋扈,却从没人跟他说过这女子玉肌冰骨,眉目如画,只一眼便令人惊艳。
一旁的吴骏是远远见过琼嬅的,他自然是承认她的美貌但世家公子看中的并不只有外表,且看她那满手满嘴的油光便是恶心的不行,偏偏代王还这般好声好气的同她讲话。
“我还以为这东阳王府的姑娘连行礼问安这等基本礼仪都不会呢。”吴骏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