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里正脚步停下，后面村子队伍里的人都不再往前走了。

官道上走来的是一位老婆婆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娃，二人身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倒是也像从哪儿逃难过来的难民。

“大姐，你们是也是逃难来的？”冯里正主动上前行礼，和老婆婆搭话。

老婆婆已经满头白发，看着比冯里正还要年长一些。

“是啊，大兄弟，看样子都是逃难的苦命百姓，你们队伍人可真多，这是要往何处去啊？”老婆婆杵着拐杖，语气有些虚弱无力地说道。

冯里正道：“大姐，我们是从大炎县上溪村一路逃难来的，要去往云州城，大姐可对这座城有了解？”

“什么？大兄弟，你们还要往云州城去？去不得，那地方去不得啊！我和我孙子就是前几天逃难到了云州城，本以为能进城得到知州大人救济，哪知道云州城门口遍地都是流民，我和孙子在城外流落了几天，没吃没喝还险些被别的流民给欺负，那儿的守城的官兵根本不让我们进！”

“他们说是要严格审核进城身份，我和我孙子都和村子人走散了，哪里有身份凭证，我的老天爷啊，这不是把我们苦命的老百姓往绝路上逼吗？”

老婆婆说得老泪纵横，脸上全然是绝望与无可奈何，李小菊见此也上前安慰她。

“大娘，那云州城的知州大人应该会给城外的流民施粥救济才对吧？你们怎么会没有吃的喝的呢？”

“官兵施粥是有啊？可是每天只有前面几百个人能抢得到，云州城外的流民少说也有几千人，都围满了城门口，光是每天为了争那几口粥大打出手的，还有被踩死的百姓都不少！”

上溪村其他的人听了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想到云州城那儿的情况如此不乐观。

那等他们赶到云州城的时候会不会也和这祖孙俩一样，连城门都进不去，每天连官兵分发的救济粥也喝不上一口？

“我和我孙子实在没法了，只有离开云州城想着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看看另外的州城会不会收留流民。”

“大姐，多谢你告知我们云州城的消息，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和孙子拿着路上也好垫垫肚子。”冯里正拿出自家包袱里仅有的两个干饼子，然后递给了老婆婆。

“哎呀，大兄弟你太客气了，那……我替我孙子一起谢谢你们，你们村子人好人会有好报的！”老婆婆手里激动地攥着两个干饼子，搂过七八岁的孙子还要给冯里正他们磕头，结果被阻止了。

送走老婆婆和她孙子，上溪村队伍里的村民才聚在一堆面露难色，都在议论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里正，你和族老不是说云州城的知州大人最是心善，咋现在都不让我们流民进城啊？不让我们进城，那不是活活把我们流民往死路上逼吗？”

“难道天要亡我们上溪村人吗？咱们这一路逃难走来，村子队伍里的人死伤大半，如今好不容易快到了进城的日子，现在又让我们知道了如此糟的消息，咱们大家粮食都耗尽了，可不是让我们完全没活路了吗？”

冯里正见大伙有些都开始啼哭起来，顿时头都愁大了，连忙出声安抚众人的心情。

“上溪村的大伙先不要伤心难过，咱们还没到云州城呢。”

“咱们还需要去云州城吗？刚才那个大娘不是说得清楚明白，她自己和孙子就是从云州城过来的，咱们还过去干嘛，活活送死吗？”村民们悲愤难过地大吼道，他们也没想到刚上官道就会得知这样的消息，压根没时间让他们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