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轻风拂动,鸟语花香。
喧哗吵闹的教室中,曹大宝趴在课桌上,一股股早已忘却和模糊的记忆死灰复燃,活跃起来。
“我这是回到了2000年,初三下学期?”他茫然的默默打量四周,神色恍惚。
老旧的教室,光线昏暗,墙面和屋顶斑斑驳驳,许多墙皮撕裂脱落,露出老旧的青砖。
吊扇和电杠上布满了灰尘,电器元件和电线早已老化,处处可见修补过的痕迹。
前后两块光滑的水泥黑板泛白脱漆,光线明亮时容易反光,几乎看不清黑板上的字。
老旧的木质课桌焦黄黢黑,桌面上歪歪斜斜刻着些“早”字,每张桌子上都有一条分界线。
透过那条分界线,曹大宝似乎看到了往日同桌在一节节课堂上,两个胳膊相互间的推搡。
虽然这条线越来越粗,越来越清晰,还浸了墨水,但下课后同学们依然会兴高采烈的嬉笑打闹。
“还有48天就毕业考试了!”曹大宝看到后面那块黑板上写着倒计时,下意识紧张起来。
这会儿是上晚自习前,教室里闹哄哄的,有同学凑一块儿在交头接耳小声说话,有同学在过道中你追我赶嬉闹,也有同学安静的坐着发呆,只有少数几个同学在认真学习。
看着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稚嫩面孔,哪怕曹大宝用力掐着大腿感到疼痛,依然觉得很不真实。
“大宝,你长这么大,有没有啥遗憾?”
同桌辛兰香手里捧着一本杂志侧身问道,蛾眉蹙起,也不知道是看了什么文章,有什么感悟。
这姑娘十五岁,亭亭玉立,鹅蛋脸,五官精致,因身材十分丰满,所以害羞,经常穿着校服。
曹大宝坐立起来,想了想,点头微笑道:“有吧?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说起遗憾,他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只读了初中,只参加了初中毕业会考,没有参加中考。
自然也就没有上高中,上大学,太早的步入了社会摸爬滚打。
倒不是成绩不好,而是家中出了变故。
他是农村人,父亲老早就在县城当搬运,下苦力挣钱,后来母亲也进了城,在一个饭馆打工。
夫妻俩吃苦耐劳,心有成算,不想打一辈子工,所以多年来一直在想法子寻找门路创业。
也就是今年,在曹大宝初中毕业前不久,父亲曹兴贵跟人合伙购买了一艘货船,不但把家里的十几万积蓄投了进去,还借了七八万,也算是相当有魄力了。
船是买的新船,好几个合伙人有关系,能找到业务,不愁没钱赚。
但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货船会触礁翻船。
船沉了,几个合伙人赔的裤子都不剩。
曹大宝家也是如天崩了一样,父母不得不在安抚债主后,离开家乡去沿海打工还债。
家里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曹大宝也跟着着急,于是不想再读书,初中毕业后就去了工地搬砖。
这倒不是他意气用事,而是观念如此。
这年代许多人初中没毕业就去打工了,几年回家一次,存两三万,面子里子都有,比读书划算。
读书出来不也要打工么?
当时曹大宝就这么想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没让儿子直接进厂打工,而是先跟人学手艺。
于是曹大宝就跟着个泥瓦匠师傅,去了工地当学徒。
曹大宝到底是农村孩子,能吃苦,人也机灵,在工地上什么都学,泥瓦匠、水电、木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