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认为,这件事是有人蓄意为之,是特意抖出这件事,又绑了婉妃,坐实了她的罪名”
王公公点头哈腰:“奴才也只是猜测。”
“那你觉着会是谁”萧揽诀眼底暗波涌动,“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假传圣旨”
“奴才也不知道,不过奴才觉得,此人定然非常了解婉贵人,有十足的把握。”王公公揣测道,“婉贵人是楚国公主的事,不知这宫中有谁知晓……”
他后一句不过是喃喃自语,却骤然让萧揽诀变了脸色。
萧揽诀从椅子上站起身,把还处在沉思中的王公公吓了一跳:“皇,皇上”
“摆驾”
萧揽诀到宋如烟那儿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他一向尊重宋如烟,加上两人没什么实质上的名分,年幼时还不太计较这些,可随着年纪增大,他再也没有晚上到过这儿。所以宋如烟看见他走进来的那一刻,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如烟见过皇上。”
因为心里头有鬼,所以她没敢直接和他对视:“皇上怎么这会儿来了”
“朕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他顿了顿,“关于宋婉婷的事。”
宋如烟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事实上,萧揽诀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她这个神情倒是反而有点怀疑了:“朕是想问,你以前是否知道宋婉婷和你是姐妹的事儿”
姐妹呸,她也称得上是姐妹
宋如烟在心里肺腑,只是面子上还得装作吃惊:“我也是才听如意说起,当下也吃了一惊我年幼就来萧国了,在印象里也没听父皇提起过,还有流落在宫外的姐妹。”她的表情控制很好,看不出真假。
萧揽诀细细揣摩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件事和宋如烟脱不了干系。
但他也不愿意直接了当的凭借一个猜测说出来。
他和宋如烟这么多年的情分,甚至还心心念念过她,虽然现在这份感情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泯灭了,但他终归是把她当成亲人一样,不愿意随便去怀疑。
然而此刻对池湘君的担心,已经超出了他的理智:“如烟,你当真不知情”
“皇上怀疑我”宋如烟的双眼立刻浮现出泪珠,快的就像是早已酝酿好的一番,欲说还休的样子看起来甚是惹人怜爱,“我同皇上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皇上还不清楚吗”
“朕不是这个意思。”萧揽诀声音清冷,“朕只是在想,之前楚国使臣来的时候,她若是伙同使臣造反,定然是使臣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使臣第一次来萧国,人生地不熟,又有谁会告诉他宋婉婷的身份”
宋如烟红唇紧咬:“自然是婉贵人自己了”
“宋婉婷那段时间并未出宫。”萧揽诀肯定道,“她一直和朕在一起。”
“或许是偷偷出宫,抑或派人出宫也未可知。”宋如烟虽然知道此刻越少说话越好,但就是憋不下这口气,“皇上总没有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她,怎知她有没有异动”
萧揽诀双眸一凛:“你似乎很讨厌宋婉婷”
“是,她是楚国公主,是父皇和外面的女子所生的,还抢走了皇上的爱,难道我不该恨她吗”宋如烟浑身一震,原本只是做戏,但泪竟然真的落了下来,“我更恨的是,我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比不过一个才进宫几年的宋婉婷,对于我的信任,竟连给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她苦笑着,死死的盯着他:“揽哥哥,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人”
萧揽诀喟然叹息:“你在朕的心中,是一个好妹妹,是朕的亲人。”
“妹妹”她笑的眼泪横流,娇嫩的脸颊上,泪痕更为突出,“好一个妹妹,我对你的心意众人皆知,可你竟只把我当成妹妹真是可笑,可笑”
“如烟,你不要这样。”萧揽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清明,“我们已经错过了。”
“所以,你曾经说过要娶我的话,也不做数了”宋如烟不死心的拉住他的胳膊,拼命的摇晃着,“你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你会娶我的”
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能甘心顷刻间毁于一旦
萧揽诀蓦然紧握拳头,他看宋如烟的眼里,有悲悯,有漠然,也有更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却每一样都砸中了她的心头。
“对不起,如烟,现在朕的心中只有一个人。”
他丢下这句话,竟是转身拂袖而去,在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如烟,在朕的心里,你依旧是那个温柔可爱的小姑娘,朕不希望有朝一日,会变得恨你。”
他大跨步离去,留下了黯然神伤的宋如烟。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宋如烟眼里升腾起的浓烈的恨意和决绝的杀机
从宋如烟那儿出来,萧揽诀立了许久,还是转道去了地牢。
池湘君正窝在臭烘烘的牢里长吁短叹,感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在宫里才待了几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倒是牢里来了两次。
而且这一次,还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她百无聊赖的低头数蚂蚁,然后就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头都没抬一下:“把饭搁外面吧,我不饿。”
“你过的倒是舒坦。”
池湘君几乎从床上弹跳起来,一下子冲到铁栏面前:“洛子骞,你怎么跑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烂死在牢里”洛子骞不急不忙的抱着胸靠在墙壁上,“我还想救你出去来着,不过现在看看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池湘君紧张的看了眼外面。
这皇宫的地牢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这家伙该不会把狱卒都给……
“放心,我没杀了他们,不过是用了点迷药。”洛子骞嗤之以鼻,“这皇宫里的守卫真没用,萧揽诀养了群废物”
池湘君松了口气。
“你赶紧走吧,等会人来了你就走不了了。”她挥了挥手。
一道光从他细长的眼眸中闪过:“你不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我若是走了,就成了逃犯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哪里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池湘君摇摇头,“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你也没少连累我啊”洛子骞漫不经心的耸耸肩,拿起从狱卒身上顺的钥匙就要去开牢门,“更何况这深山老林多着呢,待个一年半载的,等风平浪静了再出来,谁会记得你更何况,这天下之大,总有地方可以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