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冬城医院。
白炽灯亮的晃眼,病房中间赫然躺着一位右手缠着绷带的男人,脸颊消瘦,睁着眼看向一旁站着的男人。
对方刚撂下电话从门口进来,眼神依旧冷漠,裹着几分嘲讽,房间门口守着两个保镖,屋子里只有两人。
宋家河转动着眼珠子,吐出一口浊气,语调不紧不慢:“要杀要剐,请便。”
“真没想到你能忠心到这个地步。”孟鹤行站在床尾,冷冷看他,眯着眸子打量他受伤的右手,手腕的位置在动作下已经在渗血,将绷带染上点点红色,“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成全你。”
宋家河从这语气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他头皮发麻。
“将人移交公安,证据十足,这位宋先生犯了不少案子,可要盯紧了。”孟鹤行转头说,“既然不想叛主,那就看看他们会不会救你出来。”
似乎是下了决心,许程动作极快地联系了当地警方,当着宋家河的面说的,看着他的脸色一寸寸变白。
“宋先生,伤口疼吗?”孟鹤行冷嘲,“下次下手重点,要演戏博同情,却舍不得本钱,那可不行。”
“孟鹤行,你——”宋家河无法维持淡定,勾唇淡笑,“你把我送进监狱?你不知道宋家是之前是干什么的?”
“哦?”孟鹤嗤笑一声,腔调散漫,“和暴露他们自己相比,你只是一颗弃子,胜算有多大?”
“你不必挑拨离间,你就是没查到证据才想拉拢我,我不上你的当。”
“是吗?”孟鹤行掸了掸衣袖,“有没有证据,你进了监狱自然会想清楚。”
话说到这,床上的男人终于不淡定了,唇色泛白:“我——”
“晚了,刚才是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么,等着人来接你吧。”
孟鹤行话毕,转身出了病房,叮嘱了许程几句,而后才利落离开。
当夜,宋家河被关押。
孟平洛和宋家人都设法探望,但碍于孟鹤行吩咐人看得紧,没得逞。
趁着孟平洛这边的人自顾不暇,孟鹤行迅速飞往南城,直接邀了江行长前往水利局,软硬兼施,将南城郊区被迫中止的项目重新启动。
忙活一整天,再空闲下来时,孟鹤行接到了孟平洛的电话。
打了好几通。
对方显然是急了,冬城的项目处处被紧逼,现在南城也阻挡不了孟鹤行的脚步,可想而知,孟平洛如今有多恨他。
尽管如此,孟鹤行还是接听了。
“孟鹤行!”电话那边果然是充满怒气的声音,“你真是好的很!”
“哦?”孟鹤行此时正在回程路上,倚着后座,声音疲惫,“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代价是什么,现在种种,都给我受着。”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孟平洛低咒,“我只是告诉你,别得意。”
“是嘛,奉陪到底。”
对面气急败坏挂了电话,孟鹤行脸上无甚表情,解决了一桩大事,他并没有轻松,反而觉得头疼地厉害,嗓子眼里似乎有羽毛划过,生痒。
为了南城那个项目,忙活一整天,还要给江行长和水利局的人面子,连着陪了两顿饭,酒没少喝,再加上昨日宋家河的事,连轴转,一旦松懈下来,被忽略的毛病就席卷而来。
前几日刚退的烧又重新升温,孟鹤行觉得喉咙,胃,脑袋,还有右肩,这些地方使着劲儿地“控诉”他近日的冷漠,一个劲儿的彰显存在感。
纵使他能忍,此刻也难受极了,胃里像火烧,眉心突突直跳,下了飞机径直让许程开往和园。
饭也没吃,直接躺进了房间。
一躺,躺了好几个小时。
许程赶回公司处理剩下的事情,余妈也没敢打扰,上了两次楼,在外面敲了敲门,没人应,也不敢贸然进去。
正着急,准备给许程打电话时,外面传来动静。
一看,是司隐回来了,正在玄关换鞋。
余妈着急忙慌地过去,匆匆将情况说了。
“没看医生?”司隐问,跟着往楼上走。
“没呢。”余妈说,“许助理送回来的,公司那边还有事等着他去处理,先生都没去,看来是病得厉害了,不然按照先生的性格,只要还有精力,肯定是往公司去的。”
“怎么不叫医生。”司隐也急,听这意思确实严重。
“没想到这么厉害,我问了,先生说不用叫,他睡一觉就行,但是我上楼喊了两次,他都没应声,我是怕出意外,刚准备打电话。”
孟鹤行的房间在左手边,与她的房间相对着。
司隐也没犹豫,敲了两下门,然后进去。
正中间的床上躺着个身影,背对着她们,穿着灰色家居服,毯子搭在腰间,听见这么大动静,翻了个身,半阖着的眼皮掀起,似乎在辨认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