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于天际,连星辰的微光都遮掩的严严实实。
朦胧的月色,穿过一缕缕浮云,冷冽的月光洒落在恢弘壮阔的绵竹城中。
州牧府坐落在绵竹城中的中轴东侧,占地宽广,假山阁楼林立,显得富丽堂皇,偏偏门院上挂满了白绫使得这个宅院显得萧索凄凉。
东厢房大堂里摆放着灵堂,正中间是两口上好的棺木,旁边跪着几个丫鬟,正一点点的烧着纸钱。
后边书房里,身着素白缟衣的刘琛斜靠在躺椅上,那双眸子中透漏着混沌与呆滞,一直望向半遮半掩的窗外。
生死轮回,造化弄人,事实上,这是刘琛的第三世。
如梦似幻,第一世,刘琛是后现代二十一世纪的一名普通人,庸庸碌碌一生;第二世,他成了刘琛,懒散无为,跟随着刘璋先投靠刘备迁徙荆州,后因关羽失荆州归属东吴,浑浑噩噩,颠沛流离过完一生。
一个月前,他竟然再一次重生了。
这一年,是兴平元年(194年)。
长平观之战,益州牧刘焉与在朝中的长子左中郎将刘范、次子治书侍御史刘诞及征西将军马腾策划进攻长安,事败,长子刘范与次子刘诞皆被杀,议郎庞羲送刘焉孙辈入蜀。
不久后,绵竹城发生大火,州牧府被焚烧,四周民房亦受其害,益州牧刘焉不得已迁州治到成都,后因天灾人祸,加上丧子之痛,不久便发背疮而死,幼子刘璋接替益州牧。
三生三世,浮浮沉沉,刘琛好似大梦初醒,恍如昨日,再回首往昔,今朝仍是少年。
这一世,刘琛的心境也在慢慢逐渐开阔,他想要改变自己,改变益州,更要改变大汉局势。
重生的这一个月中,刘琛一直忙着处理父亲刘范和二叔刘诞的丧事,亲自堂前守灵,凡事都事必躬亲,彰显仁孝。
“兄长,祖父来了。”刘诞的独子刘明,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来到了刘琛面前。
“琛儿,你的身体还好吧。”
刘琛刚起身,只见一位银发如雪,身披素袍的老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益州牧刘焉,丧子之痛的重创,使这位壮志雄心的老人,不免显得十分憔悴,宛若老树经年,枝干虬曲,叶片凋零,似将崩颓于静夜寂寂之中,令人叹惋不已。
刘琛身形一凛,旋即屈膝跪地,左手轻覆于右手,双掌交叠,拱至额前,慢慢下沉,直至触地,停留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孙儿刘琛拜见祖父。”
“孩子啊,你这舟车劳顿,终得归家,实属不易,本该是安心休憩之时,未曾想你父与叔父竟遭此无妄之灾,所幸,你心怀仁孝,吾心甚慰。这夜深露重,需珍重自身,往后不可如此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