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爷爷张绍武诞生。他一生以耕种为生,自给自足。与奶奶汪广秀成婚之后,于1970年生下一子,伯伯姓张名元恩,又名张飞。1974年9月22日,爷爷夫妇又迎来一子,即父亲张涛。1984年,张绍武离世,自此,爷爷的生平事迹我再未从他人处听闻,只留下14岁的张元恩和10岁的张涛两兄弟相依为命。某年,汪广秀改嫁,其继父不喜张飞,便未接纳他,汪广秀只能带着张涛过门。两兄弟难舍难分,时常闹腾,日夜呼喊着“我要哥哥”。198几年的时候,汪广秀被人卖到山东,后来听说她在那里成家并收养一子。如此一来,两兄弟沦为孤儿,无人照料,在这世间生存谈何容易?活着有时竟只得三餐白米饭,千古以来向来如此,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又有谁会在乎我们是否连白米饭都吃不起呢?1986年,16岁的长兄带着12岁的弟弟离开家乡遵义市永安镇,来到贵阳以卖报为生,每日早出晚归。本应无忧的少年,自此开始了为生计忙碌奔波的生活。期间他们换了许多工作,也曾当过司机,具体情况在此不详述。1990年,父亲张涛与母亲蒋辉喜结连理。母亲是GY市民,其父为蒋天文。外公与外婆共育有六个子女,某年他们从印江搬到贵阳定居。外公在衰草路事业单位安装公司担任科长一职,因瞧不起无官职无背景的一介布衣,故而不准母亲嫁给父亲。母亲毅然选择离家出走,多年来浪迹天涯。
1993年12月25日,张涛夫妇喜得一子,姓张名华,字落寒,笔名张洛寒。不过在我13岁之前曾用名张艺,所以在沙冲路英才文武学校四年级转学后,那些同窗故人再也不知我的名字。等到少年被岁月之风吹大以后,再无故人能认出我的模样。父亲上户口时,因我的小名叫华华,故而错登了名字为张华。以前我家住在另外一个地方,至于具体在哪里,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在1997年,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坐在一辆东风中型卡车上,父亲抱着我,后面的货箱里装满了家具。天空一片朦胧,夜色如墨,看不清陌生的风景。四岁的我随家人搬家到了沙冲路电视机厂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沿着路往上走,左边有一个大木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那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民房,我家住在一楼左手边的房间。读幼儿园、小学和高中我都在一个地方,也就是那个遇见名为徐明霞的女子的四十一中。幼儿园在一进校门的左边,英才文武学校在正对面,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住校,后来时过境迁,这里变成了职高,右边是六层楼的高中。儿时那几年的事情大多已被我遗忘,而这个学校的教室和操场却是我无数次梦回的地方。只记得1999年,六岁的我在九月份进入朝阳小学读一年级,父亲是个小商人。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陪着我长大的是大力水手和唐老鸭等等动画片,那时的我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小小的灵魂却也会感到无趣。
无聊的人生里,捉蝗虫、打陀螺、骑单车都可以消磨一天的时光。当年的小伙伴,我已记不得他们的名字。我家不远处有一个工厂,那里有一条比较长的路,很少有车辆驶过,地上横躺着几十根倒下的电杆。我们三几个小伙伴时常坐在电杆上面玩耍,下午的天空总是很美,漫天的彩霞绚烂多彩。我们躺在草地上或电杆上,争论着那片橘黄色的云像什么。“像天马不对。”“不对,像船。”我们就这样争论着,当时虽也觉得无聊,但也并非那么无趣,总要找些事情来做,不是吗?我总是找一根树枝,系着树皮,一个人在那里打陀螺,因为他们都搬走了。偶尔我会去900米外的王叔叔家,他是父亲的朋友。他家有一个女儿叫王丹,一个小儿子叫王维。我喜欢和小维还有丹丹姐一起在楼下打羽毛球,偶尔还在他们家睡觉,一起聊天,一起爬山和徒步逛街。外公外婆来过王叔叔家看过我,给我和妹妹一人买了一个红色的溜溜球,只是后来坏了。外公家住在贵钢的那片房子中的其中一家,我以前去那里玩过,那时好像还没读幼儿园。那个窗外可以看见贵钢的铁路,经常有拉煤的火车路过,非常吵闹。母亲把我送到这里玩,而我却哭着要找妈妈,外婆就一直逗我笑。有一天我又来到外婆家,睡在双层床上玩。那是一个军绿色的铁双人床,崭新的油漆发亮,与十几年后锈迹斑斑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记录了什么叫物是人非和时过境迁。中午听见外公在叫“华华,快来吃饭了。”我连忙用被子遮住头,躲在靠墙最里面的位置。结果他们四处找我,以为我跑丢了,而我任凭他们叫喊,就是不出声。听见他们到处问“华华呢”,而我在被子里偷偷地笑,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有一年,我带着亲妹妹张爱玲骑自行车到处玩。那是一辆旁边有两个小轮子辅助平衡的儿童单车。妹妹是我父母在1995年12月13日生的。我们从一个长坡冲下,妹妹坐在我的后面,小小的手抱着我,头靠在我的背上。速度越冲越快,前面有一个大石头,我的技术不是很好,就被撞飞了出去。头撞在地上,起了一个大包。妹妹撞在我的身上没有事。我手牵着妹妹的手,一起哭着回家,父母带去医院的情况自不必多说。记得我睡觉时总爱从床上掉下来,额头同一个位置又被地上撞了一个包,而那时我已经在地上睡觉了。此后,父母在床边都用椅子挡住。我在沙冲路路边的半山坡上,见过弃婴的尸体,我曾好奇地走近看过,很恐怖。那是我第一次见过死人,我带着一群孩子赶紧跑开了,叹息着没见过繁华盛世却再也看不见她是怎样的可惜。那时我不喜欢红色,感觉红色的衣服是女孩子穿的,男生穿的话有点娘们。有一天,母亲带我出去玩,非要让我穿红色的衣服,我固执地不肯穿,被打骂是不可避免的,然后便错过了一场游玩。记得很多年前的那夜做了一个梦,梦见尿急,到处找洗手间,然后开始方便。尿了一半,感觉身上湿湿的,突然被惊醒,原来我不是在洗手间,而是在床上睡觉。传说每一个人在儿童时尿床都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姑娘也不必笑话我的童年,嘻嘻。多想陪你青梅竹马,知道你的童年糗事,陪你慢慢长大。多想看你眸里日月星辰,陪你三餐四季百秋,我们之间没有不能说的秘密。可是我们今生的初次相遇要等17年。时间总是匆匆而过,在我错过你的这些年,你身在何方,又经历了什么故事呢?无法参与你的过去和未来,等许多年以后,童年变成了少年,你能不能说给我听?
一天中午,我和妹妹在沙冲路的一片空地里,用黄泥巴沾水拍打着玩。我把黄泥拍成四四方方的,做成一个没有什么艺术价值的坦克。雪松叔叔走过来说:“走,我带你们去外婆家找妈妈。”于是我就牵着妹妹跟着走了,这一走,许多年都没有再回来过。那时我不知道我有个去世的爷爷,更不知道奶奶的事,父亲很少提起他们,也许这些都是父亲不愿回忆的痛。送我们到了外婆家,雪松叔叔走了,只剩我和妹妹,我们叫了一遍外公、外婆、舅舅。可是我们发现这根本是个骗局,母亲不在这里,更不住这里。他们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想吃什么自己拿。我和妹妹去楼顶看风景,这栋楼是衰草路里面小区最高的地方,我们在8楼一眼望去,远处的下面是贵钢那一片低矮的房子,能看见火车的铁轨。那里以前是外公家住的地方,后来买了一套3室1厅的房子就搬到了这里。每年过年,舅舅都要买很多烟花爆竹,有一种烟花,放了之后,会有很多降落伞飞出来。伞面是黄白色的纸,配重是粗炮仗,每次烟花放出,漫天的降落伞飞扬,美丽极了,从楼顶飘落到楼下。我总是从8楼跑下1楼,去捡降落伞上来玩。有一天我得了50元的红包,在楼顶玩的时候不见了,50元对于我来说是很多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和零食。找了好久,却如何也没有找到,童年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失落。在楼上遇见过一个陌生阿姨,她喜欢给我和妹妹讲故事。她说世界的另一边是外国,原始丛林里面有比人还大的蜘蛛和吃人花,我们竟然当真一样地听。我再也记不清她的模样和听过的故事,有多少遇见过的人,走散于人海,许多年都没有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