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很久,那是他回不去的地方。踏出寺门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不是那个小师弟了。楚待曾经不敢回头的路,却是再也回不了头。
楚待忽地从噩梦中惊醒,身上的冷汗不住的冒,手心满是粘腻的汗水,好像梦里的鲜血淋漓。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楚待满眼慌张的看着四周,像是想寻找到那生死牵挂的人,去证明他好好活着,活的很好。可屋内寂静,无人,只是黑暗翻涌。
这当然是枉然,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下了山。反应过来后,楚待低落地垂着头,没关系,至少他们还活的好好的,不是吗?这就够了。
睡是不可能再睡下去了,就那么一个人熬着,熬到天亮。
等到阿由赶来喊他起床的时候,楚待已经换好衣裳了。撑着精神,努力表现得跟平常一样。
“公子!你怎的又一晚上不睡觉呀?”阿由一眼就看出了楚待的硬撑,气急败坏的喊道。啊……这么明显吗?楚待在心里默默想,那看来下次得去哪家脂粉铺子找点胭脂抹抹,显得气色好些,应当就不会被发现了。虽然,就是有点丢脸。
阿由显然已经习惯了楚待的沉默,并不等着他接话,只是自己絮絮叨叨的讲个不停。
“公子,公子……公子!你能不能听听我讲话!”
“啊?哦,我听着呢。”楚待立刻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心虚地笑笑,欲盖弥彰地补充道,“真的。”
阿由很是无奈,“罢了罢了,赶紧吃早膳去吧。”
楚待点点头,略微吃了点,就赶去成章殿。
他来得早,周围只寥寥几个官员。没有人上来攀谈,他也乐得自在。
他是注定的孤岛,人世间留不出他的地方。
天空几抹孤白,他盯着那一线远远的边际,看不见春山。楚待蓦地很寂寞,想起很多很久以前的事。不是这么冷的天,反而很暖和,很平淡,是泥泞上的风。
“小寒有三候:一候,雁北乡;二候,鹊始巢;三候,雉始鸲。记住了吗?”
“夫子,记住了!”底下的小孩都不是能静下心来的,嘴上说得好听,实则就候着下课呢。
云阔归装模作样地举起戒尺,笑骂道:“顽皮猴儿,我还不知道你们。好了好了,知晓你们家这几天忙得很,今天就上到这,赶紧回家帮忙去吧。”说罢,挥挥手,表示下课。
“谢谢云夫子!”小孩子们边跑出去边喊,喊的声音倒是大,可只三三两两地就不见影子了。
云阔归笑着摇摇头,收拾收拾东西也朝着自己老旧的竹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