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手指划过竹简,对常绯异样视之不见,“阿桃当知,月黑风高,骤雨相伴,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
话语刚落,车厢外忽闻响声大作,隐隐有兵器相接声音。常绯心神不定,她在清都成长十五载,这次是她初次出门,还是师长看在有虞氏骑兵互送的面上方才应允,一路上风平浪静,她还觉得是师长过分忧心,谁想现在竟……
“阿桃,你在桃花源中呆的太久了。”对比常绯焦躁不安,虞渊显得过于安然,“十洲之地本就争得厉害,中洲易主也不过两百年时光,你不会当真以为,外界都如清都一般平和吧?”
“我……”被她说中,常绯一噎,面颊上泛起两抹绯红,颇有些恼怒地瞪她一眼,反问道,“阿昭就不怕万一?”
“不必。”虞渊淡声道,“虞射是大父一手教导,同辈之中罕有敌手,他能解决。”
“我还是不太放心。”常绯实话实说,“你知道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虞渊轻咳两声,似乎有些无语。“我也是第一次。”
不提清都六载时光,无人胆敢清都威严,对其门下弟子动手,就是未离家前她也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大家女儿,再得长辈宠爱在仇敌眼中也不过一介女流,哪里又能比得上儿郎命重?除了那两次遭人暗算险些丧命外,可就没受过多少委屈,阿桃何以竟以为
两人说话间,车厢外的厮杀已经告一段落。
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鲜血汇聚成流
“女郎,前路已清,可继续前行。”虞射收刀入鞘,打马走近马车,隔窗向内禀报。他本就是虞氏家将,世代追随虞氏脚步,曾得虞渊大父教导,自幼跟随虞渊左右,后者前往清都时亦不曾例外。
“且待一会。”应过虞射,虞渊转向常绯,眉头一挑问她道,“阿桃想不想下去看看,到底是哪方大能派的人?”
不知何时,雨水已停,天色仍旧昏暗,半晌,车门被人推动,露出一截红色袖摆。
虞射驱马上前。“女郎仔细污秽。”
“无妨。”
虞渊被他扶住,缓步下车,抬手止住虞射未尽话语,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箭羽,眼神一凝。“北城。”
北城楚氏,中洲大族,传承千载。
以狐为图腾,狡诈奸滑。
这般堂而皇之行事,只差将姓名昭然告知,倒是与其风格不符。
心中怀疑种下,虞渊俯身,摘下尸体上黑色面罩,见是一张年轻面孔,约莫二十上下,面容英俊,唇色淡薄,眉飞入鬓,犹如墨染,不难想象那双眼若是睁开该是如何仿若灿星,引人心动。
可惜了。
“翻过去,上身扒了。”
言语毕,众人齐刷刷抬头,目光诡异,到底无人抗命,虞射亲自动手将尸体翻过,以匕首划破尸体上身衣衫,用力一撕,露出赤裸肌肤,满布伤痕,饶是虞射也不禁额头一跳。
“都是旧伤,约莫是哪家豢养的鹰犬。”
虞射为虞渊解释,心中突兀生起一股无名火,这具尸体年纪尚轻不说,方才他探查这人周身,竟不见半点灵光,明摆着是个不通道法的普通人!
到底得是有多狠心的人,竟让个身无修为的普通人来刺杀虞氏女儿?
虞渊自然也看得出来,若是个同道中人,莫说只是杀了,就是扒皮抽筋她也未见得会有半分犹豫,偏偏是个……深叹一口气,吩咐左右,“埋了吧。”
虞射领命,命手下人将尸体抬走,自己跟随虞渊左右,看她在另一具尸体旁停下,蹲下身子又去查看。
这具身体比先前那具还要年轻,以普通人年岁来看还只是个少年,一样的英俊面容……